第92章电话

其实向子林并没有完全相信许原所说的话，在他的记忆里，江怀安一直都只是一个只会跟在他身后乱跑的小孩。

他虽然很喜欢做恶作剧，但是本性并不坏的。

只是许原所说的内容，光是想想，就足够让向子林的心脏剧烈疼痛，就连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在过去的十多年里，向子林从来没有主动给江怀安打去过电话。

但江怀安却总是给他打来，他偶尔会接，但更多时候都是将手机铃声关掉，放在一边，等着他自动挂掉。

他很想直接将江怀安的号码拉黑的，但最后都放弃了。

他自己都不清楚这是因为小天在对方的手里，还是因为从小到大的那点友谊。

向子林深吸一口气，按下了那个号码。

铃声在空旷的办公室内响起，显得格外突兀而漫长。

向子林觉得过了很久，但实际上却仅仅只是一分钟而已，铃声消失了，空气中又回归了以往的安静。

对方并没有接。

到这个时候，向子林都还在安慰自己，或许许原说这些都是在骗他的呢，他只是因为那天自己对他的绝情而来报复自己的。

如果他真的是因为介意这个，将他认回来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只是多养一个孩子而已，他养得起。

向子林的脑海中浮现出在视频中看到的内容，那张倔强而顽强的脸，他是他这么多孩子中，长得最像他的。

就在向子林准备重新拨通电话的时候，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向子林停顿两秒之后，接了起来。

江怀安的声音传到耳边，隔着听筒都能感觉到他此刻是有多激动，有多兴奋。

“阿...阿林，你刚刚给我打电话了，你终于给我打电话了。”

他说到最后，声音中带上了若有若无的哽咽，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向子林闭上了眼，话到了嘴边又怎么都问不出来。

他的潜意识里一直在告诉自己，许原所说的都是假的，他只要问出口，得到了答案之后，他就可以放心了。

但是又有另一股声音一直在他的耳边响起：许原说的都是真的，你会得到你不想听的答案，那是你无法接受的，你会控制不住自己的。

“喂？”江怀安试探着问道，“阿林...子林哥哥？你还在吗？”

听到那个熟悉却又十分陌生的声音，向子林猛地睁开了双眼。

他有多久没有听到对方叫过这个称呼了呢？好像是在他上大学的第一年，江怀安上高三的时候。

他就是那个时候喜欢上他，不愿意再将他当成哥哥来看待的吧。

“安安。”向子林张张嘴，同样喊出了那个多年前的称呼，“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如实回答我。”

江怀安的呼吸声从听筒中消失了一瞬，过了两秒才赶忙答应道：“阿林你问，无论什么我都告诉你，绝不隐瞒。”

“小天...柳云天他...还好吗？”

这下，听筒那边的呼吸声彻底消失了，一如向子林在听到那个噩耗时的样子。

向子林握着手机的手在颤抖，后背的衣衫被汗珠浸湿，但他却一无所知，他此时表现出的是从未有过的耐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向子林以为自己快要因为屏住呼吸而窒息而亡时，听筒中终于传出了声音。

他的声音颤抖着，结结巴巴的：“阿林，你...你给我打电话就是为了...问这个吗？”

说完后，他又突然激动地咆哮了起来：“是谁？是谁告诉你的？是许原吗？他知道什么？他什么都不知道。”

向子林没有接他的话茬，而是加重了语气，执着地询问道：“柳云天，他现在在哪里？”

江修逸哀求道：“阿林，你不要用那样的语气和我说话，求你了。”

向子林没再问，他一而再，再而三地逃避，转移话题，他又怎么会不懂呢。

他在短暂的沉默之后，说出了答案，语气是自己连都感到意外的平静。

“他死了对吗？你杀的。”

“不是的。”江怀安没有一丝犹豫，开口辩解道，“他不是我杀的，阿林你要相信我。”

“哼哼。”向子林苦笑出声，“所以说他真死了啊。”

他抬头望着天花板，白色的天花板上映照出一张脸，年轻的，青春洋溢的，正在对着他笑。

向子林跟着他笑了出来：“听说你有视频，发给我看看吧。”

向子林的冷静却让江怀安慌了神，他太不正常了。

江怀安很想将这归咎于向子林不在乎柳云天，只是好奇事情的结果，但他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

向子林不会做这样无聊的事，尤其是绝对不会看昔日深爱的人的笑话。

“阿林...你别这样，我没有......”

“你有。”向子林打断了他的话，“不管是不是你杀的，发给我看看吧。”

说完，向子林便单方面将电话给挂断了。

他知道，江怀安是一定会将视频发给他的，只是时间问题而已，这中间他或许还会打电话来劝说他，但结果总归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