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跳河

许原透过反光镜看着伍言越来越小的身影，车开过去好远，他都能感觉到对方在与自己对视。

他叹了一口气，他知道那种失去挚爱的感觉，毕竟在他生命中，这样的时刻太多太多了。

他算着时间，在车开出十分钟之后，才用平淡的语气同司机说道：“我们回去吧，突然想起有东西忘记买了。”

司机只是看了他一眼，也没说话，直接掉头驶向了出发的地方。

下车后，许原环顾了一圈。

比起离开的时候，街上的人已经少了很多了，他并没有在这中间发现伍言的影子。

许原松了一口气，他怀中的小羊玩偶软绵绵的，无形之中给了他一些勇气。

这条河，他在十五岁那年就跳过了，要是当时就死了，就不会发生后面的那些事情了。

他或许早该在那年就死去的。

许原坐在石制围栏之上，抱紧怀中的小羊玩偶，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纵身一跃。

河水在一瞬间席卷了他的口鼻，带着一点泥土的味道，还有点点腥气。

那只是一刹那的感觉，转瞬便有更多的水涌入他的身体里，从口鼻，从耳朵，甚至是眼睛。

冰凉的河水从内到外包裹着全身，剥夺着他的体温。

他的手脚本能地挣扎着，但却陷得越来越深。

眼前一片模糊，朦朦胧胧中，他看见了河水中站着一群人，他们全都带着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他。

为什么要用那样的眼神呢？为什么好像这不是他会做的事情一样，他们不是一早就说好了吗？

他看着那群人朝着他游了过来，他们青白交加的脸上带着刺目的血痕。

强烈的视觉冲击让许原害怕得浑身颤抖。

但他逃脱不了，他的四肢百骸被河水牢牢禁锢着。

柳云天游到他的面前，略显恐怖的脸渐渐恢复成了原本的模样。

他含笑看着许原，眼中盈满了爱意，他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唇边落下一吻，而后放到自己的胸口处。

“谁和你说好了，没人和你说好，这一切全都是你的幻想而已，你应该好好活下去，带着我们的意志活下去。”

许原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但他无法说出一个字，他刚张开嘴，嘴中便疯狂吐着泡泡。

无法，他只能用眼神看向他身后的一群人，无声地说：这只是你自己的想法而已，并不是他们的。

柳云天似是猜到了他的想法，侧头用余光看了一眼他们，说道：“他们也是这么想的，你是唯一一个出去的人，你代表了我们所有人，如果你都死了，那就没人记得里面的生活，没人记得我们了。”

许原的意识已经十分模糊，迷迷糊糊间，他听到了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那个声音十分熟悉，究竟是谁呢，他已经无法再思考了。

他透过河水，看见有人朝他游了过来，和先前的人群不同，那人是人，是活生生的，有实体的人。

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他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许原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纯白色的天花板，似乎还发着光，给人一种十分不真实的感觉，符合人对天堂的刻板印象。

他这是已经死了吗？

许原睁大眼睛，呆板了很久，他的耳边一直有模糊的声音传来，但却听不清是什么声音。

“醒了？”

这声许原听到了，但是却很小，像是遥远的天边传来的一样，有些不真实。

许原缓缓侧头朝四周望去，这里像是医院的病房，而他躺在病床之上。

长长的输液管连接在他的手上，口鼻被氧气罩罩住，让他的转头都有些困难。

医院？难道他没有死吗？

“许原！！！”

那道声音加大了，隐隐含着怒气，许原听清了。

他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伍言正笔挺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微微张开的腿上放着一本杂志，双手交叠放在上面。

他的眉头紧皱，眼睛死死地盯着许原，眼神中有隐忍的怒意。

是同样的身体，但是许原一眼就看出来不一样了。

“阿言，你回来了。”

许原笑着看向伍言，眼中带着浓浓的爱意，想要翻身下床，想要靠近他。

“躺下！”

是命令的语气，许原的身体先过大脑做出了反应。

“跳河很好玩吗？这是第二次了，我从同一条河里捞起你两次了。”

许原歪歪头，脸上是带着呆傻的笑容。

“阿言，可以抱抱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