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噩梦

第86章噩梦

好热，热得仿佛又回到童年的酷暑。

他躲在家里的小厨房玩火柴，结果不小心把囤积的木柴给点着了。

夏日干燥，火苗倏尔蹿起来。

温玉先开始还觉得好玩，但慢慢火焰越烧越大，把墙面都熏出了黑印。

眼看要被爸妈发现，温玉赶忙拿着碗去洗菜池里接水灭火。

但他当时又矮又瘦，要踮脚才能碰到洗菜池的边沿，每次都只能接一点，根本浇不灭已经燃烧起来的大火。

忙活半天，温玉的小脸被熏得黢黑，全身都是汗，火焰却愈燃愈烈。

最后只得哭着去喊爸妈，说厨房着火了。

他爸连忙从洗手池接了根塑胶水管，对着大火冲，他妈也拿着塑料盆泼，好不容易才把这场火给浇灭。

小半个厨房几乎都被烧没了。

而后两人发现他手里的火柴盒，提起烧成半截的扫帚就要揍他。

温玉见势不妙，拔腿就跑。

他跑得很快，一溜烟就蹿出去数米远，利落地爬上树。

但还是被他爸逮下来，拿着扫帚狠狠抡在他后背。

他被打得在地上乱滚，蜷缩着身体，不停向他爸求饶。

后来他被那些混混打的时候，也是这样躲避攻击。

但他不再求饶。

求饶根本没有用。

反而他爸因为他的哭声变得更加烦躁，一直打到把那根扫帚抡断。

那些流氓混混也一样。

哭泣和求饶只会让他们感到更兴奋，温玉保护着自己头和腹部，只等面前的人露出破绽，而后蓦地扑过去，握紧拳头狠狠朝对方太阳xue挥去。

他那时还很瘦弱，力气也小，挥舞拳头时偶尔还会因为害怕颤抖。

所以他打人基本都是往死里打，丝毫不给对方留余地。

不然他怕自己被打死。

没人会为他收尸。

他提着菜刀去找那个掐他的流氓时，那个男人还在笑。

笑他年轻气盛，小孩子家家，拿着把菜刀就敢来吓唬人。

男人表情嚣张嘲讽，甚至主动张开双手，说他就站在这儿，让他捅。

他敢吗？

于是温玉用实际行动回答了他。

那人起先还想反抗，被温玉又在大腿上割了两道就老实了。

豆大的雨珠落在他们身上，本该是湿的凉的。

温玉却觉得自己好像被浇了汽油似的，全身湿滑黏腻，男人伤口流淌出的鲜血化为火焰，蔓延到他身上，烧灼着他的皮肤和血肉。

男人的五官也越来越模糊狰狞，在他手下不断变化，扭曲成他曾经殴打过的无数面孔。

那些人用暴力来欺辱他，于是他也用暴力来以牙还牙。

他不喜欢暴力，可他自己却变得越来越暴力……

眼看男人扭动着肥壮的身躯，又开始挣扎反抗。

温玉心中越来越惶恐和愤怒，掐着男人脖子的手逐渐收紧，咬牙切齿道：“找死……”

“温玉！温玉！”

一道熟悉的男声从耳侧传来。

低沉柔和，仿若春夜的轻风细雨，却转瞬将他身上的熊熊烈火扑灭。

被恐惧和怒火蒙蔽的大脑蓦地清醒，温玉缓缓睁开眸，看到冷锐炀正趴在他枕边，紧张担心地望着他。

“……”

视线好模糊，迷茫地眨了眨眼，温玉才发现自己满脸都是汗和泪。

“做噩梦了吗？”

冷锐炀用手帮他擦眼边的泪，担忧道:“你一直在发抖。”

他害怕。

其实小时候每次打架，他都在害怕。

但他不能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