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第98章
右诚的日子过得前所未有的平静而幸福。
每天回家，笑意像温水一样挂在脸上。洗个澡、换上轻便衣物，他就立刻回到房间，将门轻轻一关，投入苏清清的世界里。电话那头，她的声音温柔细致，连撒娇时的小鼻音都甜得让人心酥。
妈妈看在眼里，心却始终吊著。
她不是不想祝福儿子，只是对这段「两岸恋」始终有说不出口的担忧。
清清没见过几次面，却让右诚像变了个人似的，每天活在恋爱泡泡里。她表面上默许，甚至也偶尔点头附和他的计划，但心底还是忍不住想拖延——拖著不让他去上海，拖著也许就能让他清醒一点。
甚至连一梦的来电，她也不再回避，还故意放给右诚听见，故意让他接听。
这天，右诚一边翻著抽屉一边皱眉。
「妈，我的护照怎么不见了？我记得放在这里的。」
妈妈背对著他切水果，语气淡淡：「你搬家那会儿会不会收错地方了？」
「不会，我搬回来之后不是又去过上海？如果没放回抽屉，那时候就该发现了。」
她没回话，手里的水果刀切得更慢了些。
右诚忽然停下动作，转身看著母亲的背影：「妈，以后一梦打电话，妳能不能不要让我接？妳……妳希望我跟她维持地下情人的关系吗？」
妈妈手一抖，刀尖撞了盘子一下。
「只要你不要去上海，我就不会再让你接她的电话。」
这句话让右诚当场愣住。他声音紧了几分：「妳是故意的……护照也是妳藏的？」
妈妈终于转过身来，眼里有一种近乎哀伤的坚持：「右诚，我不是要害你。我太了解你了，你从小就心软，人又单纯。苏清清是旅行社的经理，她一定能言善辩，接触的人多，自然了解怎么应付你。你第一次见她就像著了魔似的，第二次还去见她家人。你不觉得这样太快了吗？你们隔著一整个海峡，生活背景完全不同，你想了解一个人，有那么容易吗？」
右诚苦笑，语气却坚定：「妈，这世界上缘分哪有标准流程？不是交往三年才能结婚，也不是同居十年才叫了解。清清跟我，不只是见面两次，我们每天都在线上联络，她什么样子我心里有数。她也不是那种满口甜言蜜语的人，是我自己一步步走近她的。这次，我安排妳去见她，还特别订好了拍婚纱照的日子，就是想让妳放心。」
妈妈抿著嘴唇：「我昨晚打电话给你几个阿姨，她们都劝我别让你娶大陆新娘。这边有这么多好女孩，为什么要舍近求远？」
右诚的语气已经带了点无奈：「妈，我就是为了消除你对她的偏见才安排你先见她？你明明知道距离的辛苦，为什么不愿成全我？」
妈妈没说话，低头收拾水果。
「妳连一次机会都不肯给她？见她一面，再下结论，也不迟吧？」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一句像是对自己说的：「她年轻漂亮，心地善良、工作很努力……最重要的是，我们真的很契合。」
这场对话最终还是不欢而散。
右诚回到房间，轻轻地关上门，背脊靠著门板，整个人像被抽走力气一样，缓缓滑坐在地。
他低头，看著手中那张机票预订的复印件，纸边已经因反复翻阅而有些起皱。那是他亲自一笔一笔填写的资料，每一项都像是对未来许下的承诺——出发时间、乘机人姓名、目的地：上海。
原本只是想拿给妈妈确认，想让她知道，他不是莽撞地冲动决定，也不是恋爱脑作祟，而是认真到连行程都妥善安排妥当。可他没想到，阻力不在路上，而是在最熟悉的家中。
这段爱情，从一开始他就知道会不容易。
异地、两岸、文化、年龄、过往……像一道道未解的习题。当初他下定决心的那一刻，也已经准备好为这份感情披荆斩棘。但他没料到，真正让他动摇的，不是外界的流言，不是距离的遥远，而是母亲的怀疑与压力。
「妈，我到底要怎么做，妳才愿意相信她，才愿意相信我？」
他望著那张纸，眼神一寸一寸柔软下来，仿佛看到苏清清那张清秀的脸，一如初见时的洁白温婉。
她不是那种擅长说漂亮话的女孩，但她说过一句话，始终刻在他心里：
“小宝一直住在阿娘家，有叔叔婶婶照顾，他习惯那里的生活。我爱他，也会照顾他。但我不想给婚姻增加你的压力……”
他的喉咙像被什么卡住，回想电话那头她的泪声：「右诚，你给我的爱，我会用倍数来回报……」
他紧握著那张机票查询资料，像握住某种信念。
这场爱情，是他亲手挑选的命运。他可以接受所有阻挠，可以等妈妈愿意出发的那一天，也可以一个人飞往她的城市——
因为成全的路上，愿意等待，愿意再做努力说服妈妈。
苏清清忙著为即将到来的见面做好所有准备。她亲自挑了舒适又柔软的床垫，还准备了符合右诚妈妈柔软的大小毛巾，特别选了几盆小巧的绿植，摆在窗台上，为婆婆的房间增添一丝生机。每一件小物、每一处细节，她都细心检查，心里暖得像春日的柔阳。
她把这些画面用视讯拍下，笑著传给右诚。镜头里，她眉眼间满是期待和喜悦。
「右诚，我真的好期待穿上婚纱，那些曾经只在书里、在电视上看到的幸福，现在，将要成为我们的真实——你给我的期待，让我相信它真的可以发生。」
镜头那头，右诚看著苏清清眼中闪耀的光芒，心里酸得不是难过，而是满溢了被信任和被爱的感动。他攥著手机，却迟疑著，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告诉她，妈妈那边尚未真正答应，甚至还没准备好面对这一切。可看著她如此投入，那些小小的迟疑和不安瞬间变得微不足道。
沉默片刻，他终于回复，语气温柔又温柔：「宝贝，我也好期待你穿上婚纱的那一刻。…我已经把机票订好，妈这边……我想，等她看到你准备的家，看到你那么用心，她一定会明白我们的心意。」
他把自己压在心底的希望，都在这句话里轻轻交给她。
镜头那端的苏清清，笑容瞬间变得柔软而坚定。「谢谢你，右诚。」她的声音轻飘却真挚。那一刻，他们的距离再远，也能透过萤幕互许承诺，彼此的爱，离见面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