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第96章

右诚终于拨通了那通让他日夜牵挂的电话，听筒那头传来苏清清熟悉却略显疲惫的声音，他的心霎时被柔情淹没。

「右诚……」她低低地唤著，声音像春夜里拂过湖面的微风，带著安心，也带著疲倦。

他眼眶一热，只轻轻应声：「我在，宝贝。」

或许是因为终于听到了他的声音，或许是这些天的坚强终于找到出口，苏清清语气中难得地撒娇：「我真的好累……可以让我靠一下吗……」

「你靠著我，想睡就睡。」他低声应道，语气里满是舍不得与宠溺。

她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轻声喊了一句「老公……」便沉沉地睡去，仿佛一颗终于找到了归宿的灵魂，静静地躺进他的怀抱。

右诚没有挂电话，他只是静静地听著她规律的呼吸，想像著她此刻蜷缩在床边，脸颊贴著手机，眉头终于舒展。

他低声对著话筒呢喃：「清清，睡吧，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那一刻，他不再是那个被自尊牵制、踌躇不前的男人，他只是她的「老公」，是那个愿意守在她身旁，不离不弃的伴侣。

夜色如墨，他的爱，在她的梦里守候成一盏温柔的灯。

“老公，让我睡一小时，记得叫醒我，我有话想跟你说······”

右诚轻声笑了：「好，妳睡吧，宝贝，我会一直在这里等妳。」

电话那端的呼吸声越来越平稳，他握著手机静静听著，像守著心上人的梦。

过了一会儿，她的声音又轻轻传来，像是在梦中开口。

「右诚……我想可以告诉你，我的心事吗？」

「当然可以，我一直在听。」他语气温柔，像夜色里的拥抱。

「小宝……他是我的孩子。对不起！」

右诚沉默了一瞬，然后稳稳地说：「我知道，我愿意接受你的一切，我想好了。」

「不，右诚……至少现在，小宝的事，还是我个人的事。」她语气平静却坚定，「你应该拥有的，是你和我之间的爱情，而不是一份不属于你的责任。」

「小傻瓜……我们是一体的，不是吗？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她停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

「小宝一直住在阿娘家，有很爱他的叔叔和婶婶，他早已习惯那里的生活节奏，也在那里感受到最纯粹的家庭温暖。我会一如既往地爱他、照顾他，可是我不希望，因为我和你结婚，让他必须离开熟悉的环境、重新适应另一个家庭的规则。」

她语气轻轻地，像怕惊扰谁似的说下去：

「我也不希望，我们的婚姻，反而让他背负上不属于他年龄该有的压力……被迫接受陌生的眼光、听见无心的话，甚至连你身边的朋友、家人，会因此对他多一层标签。我太清楚那种感觉了……」

她顿了顿，声音颤了一下，「从小我就在姑姑家长大，住在别人家的角落，看著别人家的孩子拥有一切……我懂那种寄人篱下的自卑感，那种就算被好好照顾，内心却依旧敏感的感觉。我不要小宝有这样的童年。」

「所以，右诚，我请你原谅我的自私。我不想让外界的眼光，哪怕是一丝丝的怀疑或同情，进入我们的婚姻。更不想让你因为我，必须对任何人解释或辩解小宝的存在。那些不该是你需要承担的重量。」

她语气越来越轻，却字字句句都掺著一种深沉的保护与爱意。

「只是我一定要承担他的所有学费与生活开支，我也不会减少我对他的爱，但这份责任是我自己选择的，不该转嫁给任何人，尤其是你。我只想给你一段最纯粹的爱情。」

「那妳是他的妈妈，妳真的舍得离开他？」右诚低声问，声音里有疼惜。

「当然舍不得……但现在我有你了，我有了底气，更有力量去给他爱。」她深深地说，「我只是想把复杂的事情简化。小宝的生活过得很好，我不想改变他。而你，也应该只被我爱著，而不是被这段感情拖累。」

「宝贝……妳是怕让我有压力，是不是？」

「是的，右诚，你爱我的多，让我舍不得，我舍不得你再为我受委屈，我不能让你背负太多……我对小宝的责任不会变，但我也希望你能享受一段纯粹的感情，不是夹杂著任何条件的那种。」

右诚的心像被什么柔软的力量紧紧包围。

右诚静静地听著她说完，手握著手机，手心竟有些微微发汗。他望著手机萤幕，耳边只剩下她最后那句话的回音：「我只想给你一段最纯粹的爱情。」

他忍了很久，终于开口，声音有些低哑却温柔坚定。

「清清，我知道你是为我著想……也是为小宝著想。但你可不可以别再一个人扛所有事情？」

他深吸一口气，「我爱你，就不该只爱你的一部分。你的过去、你的责任、你的孩子——这些都是你生命的一部分，怎么可以切割掉，只给我『纯粹』的你？」

「妳说妳怕小宝会因此受到异样眼光，那我问妳——如果哪一天，他知道妳的选择是为了他，却让妳在婚姻里不得不隐藏他，他会开心吗？他会不会更自卑、更内疚？」

清清那头沉默著。

右诚语气柔了下来，「清清，我也不是要马上介入你和小宝的生活，我知道你们有默契、有你们的安排。可是我希望你明白——我的未来里，一定有你，也一定有他。或许他现在不需要我，但总有一天，他会想知道，他妈妈是被怎样的一个男人照顾著。」

他低声说，「我不完美，也还在学习怎么做一个成熟的伴侣、一个合适的家人，但我愿意等，等你准备好，也等小宝准备好。」

「亲爱的，你会让我见见小宝吧……我想告诉他，我会好好照顾他的妈妈，也会好好照顾他」

电话那头，她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轻轻说：「右诚……谢谢你。」

那一刻，他们虽然隔著海峡、隔著千里，但彼此的心，却紧紧贴在了一起。

「至于我妈……」他苦笑，「我会慢慢让她理解的，我希望她喜欢你，不是因为你让我开心，而是因为你本来就值得被喜欢。」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细微的啜泣。

苏清清努力让声音平稳，却还是带著鼻音：

「我是想说，我会很珍惜。不是因为你原谅我，而是因为你选择不离开我，还愿意一起面对。」

她的声音在夜里那头轻轻传来，像从心底流出来的细水涓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