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震撼一整年

这一首琴曲，原本并不是这样的，今日弹出来的，是慕离焰临时起意改过之后的结果。  秋之意，原本的顺序应该是秋之平和、秋之哀戚、秋之肃杀、秋之高远、秋之收获、秋之余韵。

这样一来，琴音会有低变高，再渐渐平缓肃杀之意，最后的秋之余韵还会平缓先前的喜悦之意，免得听琴之人情绪起伏太大。

但慕离焰弹琴的时候就存了教训那些人的意思，所以在等着暮岚把琴带过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想好了如何改掉顺序，达到最佳的效果。

平和之后先是高远，引人入胜之后突然肃杀，加入自身在战场上积攒的杀意达到震慑人心的效果。等到那些人被震慑到难以忍受的时候急转直下改为悲戚之音，催人泪下之后又突然转为喜悦之音。

这样几乎没有喘息之机的大惊、大悲、大喜对一个人的情绪乃至身体状态的影响都是很大的，然而慕离焰却没有半分不好意思。

原本用作缓冲的高原之音被她放在了最前面，用作最后平和心绪的余韵之音更是被她直接砍掉了，反正那些人的心情好不好和她关系不大，她的心情好就好了。

“看来，也只有听惯了我弹琴的你没受什么影响了。”

慕离焰摇头笑了笑。

原本的慕离焰毕竟自幼女扮男装，后来更是投身行伍，她的琴音素来带着男儿的大气开阔，有时候还会不由自主带上杀意，除了经常上战场的人，大概也只有琴韵这种经常听的人会丝毫不受影响了。

琴韵看了看还在喘气的暮岚，又看看眉头紧锁似乎还沉浸其中的孟之煊，清咳一声继续去给慕离焰剥螃蟹了。

这种事情见多了，她倒是清楚地知道一点，那就是这种时候不要贸然叫醒那些人，不然容易让他们的心中留下阴影。

尤其……

刚刚主子的琴声中带的滔天杀意连她都受到了影响，更别说那些娇弱小姐们了。

慕离焰吃到第二只螃蟹的时候，暮岚终于缓了过来，连喘了几口气之后有些感慨地说：“想不到，王妃的琴技高绝至此。”

慕离焰笑着摇了摇头，指了指旁边的蟹肉蟹黄：“吃只螃蟹压压惊。”

主仆三人又解决了一只螃蟹的时候，孟之煊也总算恢复了过来。

孟之煊作为懂琴之人，再加上他的心智颇为坚定，本不至于需要这么长的时间缓冲。

但他倒霉就倒霉在离慕离焰太近了。

除了琴韵和暮岚，就是站在慕离焰身前的他离得最近，慕离焰弹琴的时候可不止是琴音中带着杀意，为了震慑住场中所有人，她是实实在在动了杀意的，孟之煊首当其冲，能很快恢复过来已经很不错了。

恢复过来的孟之煊看看那些或是满头大汗、或是泪流满面、至今还在恍神的人们，再看看悠哉吃螃蟹的主仆三人，不由就有些无奈。

他苦笑了一下说：“王妃这一下，比动手可怕多了。”

慕离焰勾了勾嘴角说：“不给他们些教训，还真当本妃好欺负了？”

她笑了一下，示意了一下身旁的位置：“还有一个位置，孟大人要不要来一起吃，顺便欣赏一下那些人现在的表现？”

孟之煊心下一动，挪了挪脚步想坐到慕离焰的身边，但一想到她的身份，最后还是轻叹一声道：“不了，下面还有空位，还是不打扰王妃的雅兴了。”

慕离焰闻言摇了摇头，随他去了。

这时候那些人才纷纷醒过来，再看向慕离焰的时候，他们面上的表情已经从隐隐的带着不屑的傲气变成了佩服甚至惊惧。

这种人居然能把琴声演绎到如此动人心神的地步，切切实实影响到了他们的心绪，谁知道她是不是能通过琴声去控制别人的情绪呢？

尤其那些因为慕离焰的琴声至今还心中憋着一股子酸楚的娇小姐们，以及那些被她的杀伐之音逼得差点忍不住动手的习武公子哥们不由自主就脑补了很多东西。

最后还是古清妍定了定心神，上前几步给慕离焰行礼道：“峥南郡王妃琴艺卓绝、琴声动人心魄，清妍自愧不如。”

慕离焰的琴声着实是“动人心魄”，到现在她的心跳都还有些乱，正是受这琴声影响。

有古清妍打头，其他人也纷纷夸赞慕离焰的琴技如何如何，倒是把他们先前如何逼迫、如何暗讽的事情故意无视了，就像那些事情从未发生过一样。

慕离焰对着众人微微一笑，这才问道：“诸位要欣赏南楚的才艺，如今欣赏到了，不知可否满意了呢？”

她这话明明语气十分平淡，甚至还带着笑意，但在这些被她的杀意震慑过的人听来就像是在威胁一样，万一他们表示一点不满意，谁知道慕离焰会不会直接用她的琴声杀人呢？

念及此处，那些人又连忙进行了第二次夸赞，就连慕离焰是在故意拿他们先前暗讽她的话反讽他们也顾不得了。

听着那些夸赞，慕离焰却只觉得无趣。

而且，用过探知能力之后再如此弹琴，也确实很累，刚刚吃螃蟹与其说是在尝鲜，倒不如说是在借此恢复体力。

她兴致寥寥地点了点头，连笑意都懒得扯出来一个了。

“既然南楚的才艺让诸位公子、小姐满意了，那诸位是不是也该好好展示一下北夏的才艺，让本妃也满意一下呢？”

她的声音本就是偏中性的清朗，如今没了笑意，那声音不觉间就带了几分冷淡。

这下那些贵公子、娇小姐们可是难受死了。

虽说这秋菊宴本就是大家展示才艺、互相交友的时候，在慕离焰弹琴之前他们也确实在依照惯例展示才艺。

但慕离焰这句话一出口，怎么就让人觉得，一旦他们展示才艺，就是在展示给慕离焰看呢？

可他们却也没有什么合理拒绝的理由，况且慕离焰的要求听起来也不过分，只是他们心理上过不去那道坎而已。

被逼无奈之下，那些人也只能强打精神，继续他们的才艺展示，努力忽略慕离焰，当她和往年一样不存在。

但慕离焰的存在是那么好忽视的吗？

就像是在刻意提醒那些人一样，她吃螃蟹吃多了还要活动一下，而且活动不是别的，是要给那些人弹琴助兴。

那些年轻人特别想问她吃多了为什么不起身走走还要坐在一旁弹琴？但他们实在是问不出口，只能眼睁睁看着慕离焰的双手指尖又按在了琴弦上。

尽管这次慕离焰的琴声清浅悠扬，像是清风拂面一般，但这些人对她的琴声已经有了阴影，这一次秋菊宴简直要憋屈死了。

端王妃安排好了儿子的事情，回到隐逸楼的时候，就见慕离焰正坐在凉亭之中信手弹琴，似是在给那些年轻的公子小姐们弹琴助兴。

那些公子小姐们各自展示着才艺，看起来倒是一派和谐，就是孟之煊的目光总是不自觉落在慕离焰的身上，让端王妃觉得有些摸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