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闪点.3

一段时间以前，披风争夺战刚刚以一种极为残酷的方式落下帷幕的时候，毛利兰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

搅局者和他们这些从小在街道上长大的夜间义警比起来还是太稚嫩了。毛利兰比起超级英雄，更像是个中学生。

曾经的蝙蝠义警们会刻意照顾这个心思敏感的小妹妹。直到现实开始无可避免地向悲剧结局滑落，她才真正接触到了这份工作属于黑暗和残酷的那一面。

宫野志保是个天才，也是个罗宾。这个组合前所未有，所以当她决定更加高效率地处理这一切的时候，她所制造出的危机也就同样前所未有。

渡鸦向某些高层人物寻求合作，在他们的沉默中用坦克、无人机和雇佣兵把义警经常出现的地区犁了三遍。毛利兰永远也忘不了池袋区边缘线上用尖刺和铁网竖立起来的高墙，上头挂着一面蓝色的警示牌，写着欢迎来到无主之地。

那时毛利兰第一次感觉死亡与自己如此贴近。

直到新一奇迹般夺得了战争的胜利，他们才终于脱离了危险。毛利兰起初非常高兴，但那从来不是结束。

——披风争夺战的本质就是永远也不会有胜利者。

紫色制服的少女义警打晕了某个监狱的守卫，用他的身份卡刷通了门禁。金属栅栏缓慢拉起，在警铃震响前安静地潜入了进去。走廊里只能听见战术靴落地的声音在轻微回荡。

和在街道上敲打罪犯不一样。从毛利兰在没有许可的情况下踏入这座建筑开始，她所触犯的规定和法律就数不胜数。或许闯进议会的后果都没有闯进这里严重。

理由只有一个。

——这里是负责关押渡鸦的地方。

永驻青春的药物，充满魔力的恶魔血统，返老还童的拉萨路之池……宫野志保太有价值了。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手。

当初为了收监超能力罪犯，政府甚至采纳了蝙蝠侠的一些建议。这里的蝙蝠侠就是新一。毛利兰曾经在某个夜晚看到过他伏案绘制设计图。

红罗宾对她不设防。这就是她现在能站在这里的原因。

前段时间还是普通中学生的毛利兰站在最后一层防弹玻璃外面，深深地吸了口气。为了潜入的安全，整座监狱的照明闸门都被关闭了。建筑的最里侧昏暗地不可思议。只有她身上蝙蝠装备的轻微亮光。

……就像那些无处可去的夜晚一样。

黑色长发的少女义警攥着拳，指节贴在特质防弹玻璃的表面上，她能感觉到它的颤抖。

“为什么要来？”

宫野志保的声音很平静。她坐在单人床上，身体很轻松地靠着墙。手里的书倒扣在了一边。《基督山伯爵》，一本写复仇的书。

因多项谋杀指控而入狱的少女义警抬起头，露出了那双冰蓝色的圆眼睛。她的唇角掀起了一点笑意。

“我在失败者俱乐部里也算是没有探望价值的那一类了吧。”

随时都可能被狱警发现的狭小空间又一次变得安静，已经摘下了兜帽的搅局者握住了自己的手腕。

她在做正确的事情。毛利兰暗暗给自己鼓劲。只要穿上那身披风，谁都可以是蝙蝠侠。她不能坐视新一毁掉自己。

“披风争夺战是一个错误。”

她轻声说道：

“……新一不应该成为蝙蝠侠。我知道的。宫野小姐，你能做到。”

如果她听见这番话的时间是在几个月以前，那么宫野志保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她。和一直坚持着底线的红罗宾不同，她需要那件披风。

茶色头发的少女义警抓紧了身边那本复仇小说的边缘。

“没有人能当蝙蝠侠，毛利小姐。”

她的声音同样很平静：

“我不行，工藤新一也不行。惟一适合那个位置的只有黑泽阵，可惜他已经死了。”

“……所以你才要去找拉萨路之池！”

毛利兰几乎是贴在那层防弹玻璃上，语气又急又快，她的思路从未如此靠近推理的定义：

“只要有了那样东西，蝙蝠侠就能死而复生。”

想要抓到两个滑不丢手的少年义警根本不需要花那么多的资源和时间。

宫野志保不惜花费几亿美金来翻检城市，惟一能够成立的动机就是为了撕开黑衣组织赖以藏身的迷雾，她想要的从来不止是蝙蝠披风。

“我不会那样做的。”

茶色短发的少女义警把书签插回书页中间。情绪稳定而缺乏波动，看起来就像是渡鸦已经彻底成为了过去的幻影。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宫野。但是没人能逆转时间的洪流。他的死不是你的错，你必须让他走。”

披风争夺战最后的夜晚，重新获得优势的红罗宾站在窗台上。在昏暗月光的映衬下，宫野志保确实有一瞬间把他错看成了蝙蝠侠。

……所以。

她脱下了披风。

也让蝙蝠侠走了。

无论有什么样的报应她都可以接受。在公诉举行那天，站在法庭中间的宫野志保一言不发，直到她被判处了死刑。正式文件中她和蝙蝠侠没有任何关系，渡鸦被看作一个独立的案件。

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工藤新一还有什么可不满足的呢？

“那么。”

在寂静的监狱中，搅局者看着前义警冰蓝色的眼睛，慢慢地说道。

“如果我们能创造一个蝙蝠侠从来也没有离开过的世界呢？”

在那一瞬间。宫野志保用力攥住了自己的指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