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谁知我心

李元霸和高华公主并肩而坐，相对咫尺，见她头发散落在肩，如黑瀑一般，忍不住伸手去抚摸。高华公主曲臂挽起长发，在头上打了一个结。李元霸从松树折下一根细藤，递给她。高华公主接过细藤，把头发缠绕顶上，露出腻白如脂的脖子，两眼汪汪，看着李元霸。

李元霸见她长发轻挽，顾盼之间，明艳绝伦，心中赞叹：“她真是太美了！”一时看呆了。高华公主被他看得难为情，轻轻推了他一下，道：“不许你这样看我，想要把人吃了似的……”李元霸哈哈一笑。

正在这时，远方隐隐传来一阵暮鼓之声，二人循声转头，朝左边山谷看去。雾锁山谷，连绵不绝，几抹飞檐掩映在远山碧树中。远眺过去，一座白塔高耸而出，隐约黄墙碧瓦，俨如寺院。

李元霸记得五台山建有一座白塔，天下独一无二，心念一动：“莫非我们已到五台境界？”

高华公主突然手指白塔，面露喜色，道：“你看那是什么？”李元霸愈加确信，笑道：“公主，我们不用上哪里找路了，五台山就在我们脚下。”高华公主闻言一愣，拉住李元霸的手，喜道：“那你快想办法，我们赶紧离了这里，上五台山去。”

李元霸道：“公主，五台山看起来近，走起来远，下了山，走路也要七八十里。先说怎么下山，除非变作猴子……”高华公主突发奇想，道：“何必要变作猴子，这里到处都是树藤，我们编成长索，吊下谷底……”李元霸点头道：“倒是个法子。”左右张望，见悬崖绝壁上，老松横斜伸展，石壁周匝爬满大小不一的青藤，心想：“当年我在玄竹谷悬崖，下面还有一座深潭，可以纵身一跃。这里高崖绝壁，虽有树藤，也难抓到。”

其时，日已下山，暮霭重重。悬崖四周云雾渐渐聚起，寒气袭来。李元霸道：“日头已落，天色昏暗，等明天日出，雾气散尽，我们看情况再作道理吧。”

高华公主点头，双手抱膝，身子突然打了个哆嗦。李元霸脱下身上袈裟，披在她身上。高华公主轻轻拿开袈裟，道：“我……我穿不惯这种衣裳，我从小在天寒地冻的国度长大，不怕冷的，还是你穿上吧。”

“公主，你再不怕冷，毕竟也是女孩子。女孩子身上气血都比男人的冷……”高华公主望他一眼，嗔道：“你又怎知我身上的血比你冷？”李元霸直视她的眼，

似笑非笑，道：“我自认识你，总觉得你冷冰冰的……”

“是，就该对你冷冰冰的才好……”高华公主目光幽深，不知是喜是忧，转过脸去，望去一边。

“哈哈，好了，和你说笑呢。公主，天快黑了，外面风大，你再不怕冷也要避避风寒，请进鸟巢……”

高华公主回过头来，道：“嗯，你要怕冷，你自己进去就是了，我要在外面等月亮出来。”李元霸手指东山，道：“那月亮不是已出了吗？”

“我要等月上中天。”“为什么？”

高华公主叹道：“今夜是十五，正是月圆之夕。我要拜月，你不懂的。”李元霸哦的一声，想起在龙山静居观，自己潜入她房中，也曾见她沐浴更衣，对月祭拜，心中一动，伸手去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公主，你是不是想家了？”高华公主茫然点头，回眸看了他一眼，转望月亮，陷入沉思。

李元霸倚在马车门边，故为轻松道：“不错！对月思乡，也是人之常情。公主，你跟我说说吧，你们高丽都是什么样子，是不是每天到处都是冰天雪地……”

高华公主笑道：“是，我们高丽常年冰雪覆盖，可也不是每天都下雪的。嗯，我知道的，你又想说难怪我对人总是冷冰冰的不是？”

“不是，公主，我知你外表看上去是冷的，内心却是热的。手心相连，你看你的手都是暖的。”

高华公主低头一看，才发觉自己的手一直被李元霸握着，脸上一红，慌忙挣脱开，咬唇道：“我冷不冷，热不热，跟你没什么关系，你何必老是提起？”见李元霸仍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没好气道：“你快进你的‘鸟巢’去吧，别在这里捣乱，我要拜月了。”

“我不捣乱！你拜你的月亮，我坐这里看山中夜景。”

高华公主只得由他，抬手梳理一下头发，整理衣衫，合掌闭目，面北跪下。

李元霸默不作声，看高华公主拜月，口中喃喃，说的是高丽语，一句也听不懂。见她神情庄重，浑然忘了身边还有人，眼看月悬中天，山谷幽深，四周寂静无声，竟觉十分无聊，忍不住长叹一声。

高华公主正在祝祷，忽被他一声叹息打断，回过头来，嗔道：“人家在这里拜月，你在一边又叹什么气？”

“唉，公主，我见你拜月思乡，心中也不能无感。”“你又有什么感触？”

“你在思乡，我在想人！”

高华公主转过身来，幽幽道：“嗯，我知你在想什么人，你该想的人很多……”“哦，公主，你猜我想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