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净因说法
李元霸听乌蓝达公主说褒姒已被一个老者半路救走,据其神貌特征,认定救人的多半是五斗先生无疑。他救人心切,知“黑驼二圣”不是好惹角色,自己体力才刚恢复,不宜动武,不愿多生事端,因此一打听到褒姒消息,立刻转身离开,即便把乌蓝达公主气得哇哇大叫也在所不惜。在路上乱走,一时不知何往。褒姒若被五斗先生救走,却不知五斗先生会把她带到哪里。
心念一动,想起褒杨二女说过李靖指点他想找的人在太原城外的净因寺,不如先去净因寺一探,看看究竟什么人在那里,再做道理。如此想定,在街上随手拉过一个路人,打听净因寺在太原城外西北几十里外,当即往西城门奔去。
将近西城门,忽见城外走进两个人。远远看去,认出是小师妹王蝉儿,还有大师兄程元,当即闪身躲过一边。见小师妹王蝉儿从旁边走过,容颜如旧,只是神情憔悴,满脸忧色。大师兄程元则趾高气扬,一脸邪气,不时对王蝉儿指手画脚。
李元霸见到王蝉儿,顿感欣慰,心想太原左府天下英雄会盟,据乌蓝达公主说二哥设下陷阱,将与会豪杰尽皆软禁起来。如今小师妹平安现身,心中一块石头落地。虽想上前和她打招呼,见程元在侧,知他对自己心怀旧恨,如此相见,恐多不便,何况自己还要去救人。于是打消了见小师妹的念头,待他们走过,才匆匆出城。
出城向西北走了四十多里路,来到一个叫兰镇的地方。走出不远,碧树掩映丛中,一座寺院赫然而现。寺院年代久远,坐北朝东,东临汾水,古柏参天,清幽无比。
走近寺院正门,见大门紧闭,门匾写有“净因寺”三个字。绕过后院,慢慢潜近寺墙。折而往北,爬上一株古柏,凭之跃上围墙,往寺内一株古柏一跳,抱着树干迅速滑下。还未落地,听见大雄宝殿里传来说话声音。轻手轻脚,半蹲大殿窗沿下,透过窗棂,偷偷往里一张。一看之下,不禁大吃一惊。
原来大殿正中上座一个蒲团上,坐着的竟是乌蓝达公主。只见她盘膝而坐,笑吟吟地对一个站在殿下的中年和尚说话。
乌蓝达公主道:“老和尚,你这寺庙叫作什么净因寺,一定有点缘故吧。本公主倒想请教和尚,何为净,何为因?快速速答来。答得好,我便放了你们几个和尚,答不好,我一把火把寺院烧了。看你怎么办?”
这个四十多岁的和尚是净因寺方丈,法号念空,身材精瘦,站在那里,神情自若,见乌蓝达公主发问,恭敬合十道:“一尘不染,本来清净,曰净。无明所执,万业所造,曰因。”
乌蓝达公主闻言,一脸茫然,脱口道:“什么一尘不染,万业所造?本公主还是不明白。老和尚,你就说说,人生在世,为何烦恼无尽?”
念空和尚微微一笑,道:“善哉此问!尘事烦扰,人心多变。老衲斗胆一问,女施主此刻有何烦恼?”
乌蓝达公主慵懒一笑,身子斜倚茶几上,道:“你是方丈和尚,佛法精湛,慧眼识因,倒先猜本公主现在有些什么烦恼。”
念空和尚道:“女施主贵为公主,年轻貌美,面含春色,心中烦恼或为儿女之事。”乌蓝达公主一听,两眼一亮,一下起身坐直,咯咯一笑,道:“哎呀,果然有
点得道高僧的样子,你怎么就看出来了呢?”顿了一顿,叹道:“不错,本来本公主是个没心没肺的女子,从小到大,从不把哪个男人放在眼里,更别说放在心上。也不觉得世间有什么事值得烦恼,可是自从遇见那个臭小子,心里就放不下他啦。这是为什么?那个臭小子并不高大威猛,总是油腔滑调,老惹我生气,我和他在一起就像冤家一样。如今一见到他,心里会莫名其妙生气,想打人骂人。若看不见他,心里又惦记,总放不下。爱不像,恨不是。方丈和尚,你倒为本公主解脱解脱,这算怎么回事?”
“黑驼二圣”闻言,相视一笑,抢先道:“大公主,原来你为姓李的那个臭小子生气。待我二人去把那小子撕成两半,除掉这个因,你就没有生气这个果啦。让他往生西方极乐世界,公主就得解脱了。”
乌蓝达公主呸的一声,气道:“你二老胡说八道!我看你们自己把自己撕了,撕成四块八块的,一起往生西方极乐世界,看看西方到底有没有极乐世界,有的话,就回来说一声,要好的话我们大家就去,如何?”
“黑驼二圣”听见,一脸惊惶,连连摆手,道:“如此大大不妥!”乌蓝达公主气犹未消,怒道:“有什么不妥,我现在看见你们两个也心烦,你们怎么不在我眼前消失呢!”
“黑驼二圣”拍错马屁,甚觉尴尬,双双拱手谢罪道:“对不住,大公主,我夫妇二人隐居山上太久,都不会说人话了,得罪了公主,请公主不要怪罪!我们还要仰仗公主的恩典呢。”
乌蓝达公主轻哼一声,不再说什么。李元霸在外面听见,甚感好笑。又听乌蓝达公主道:“方丈大师,你说本公主这样是不是很傻?是不是跟那个臭小子前世结下什么冤家孽债?”
念空和尚道:“女施主,前生往世之事,无所凭据,却不好说。单看今生因缘,老衲也听出你心中所想所爱却是一个男子。女施主心中实对那个男子爱之深怨之切,即便把那个男子撕成两半,你内心爱恨也依然无法化解。唯一的办法,就是心里放下那个男子……”
乌蓝达公主霍地起身,顿足道:“本公主就是因为放不下那个臭小子才这样,老和尚,你这样说也等于白说!”
念空和尚额头出汗,忙道:“女施主,你不妨用观想法,想象那个男子十分肮脏可厌,浑身上下一无是处,久而久之,自能减少对他的爱念。”
乌蓝达公主摇头,双目如痴,摇头道:“可是,他越可恨,我越放不下他。他越是花心大萝卜,我越喜欢他。他越是坏蛋,我越是爱他!”
李元霸在外间听见,不禁一呆:“达达公主着魔了。”念空和尚听到乌蓝达公主这样说,无计可施,破颜笑道:“既如此,女施主也不必求什么解脱了。只找到那个男子,和他结为夫妇,百年好合,便是西方极乐世界现在眼前啦。”
乌蓝达公主闻言,面露笑容,道:“嗯,这才像点人话!方丈和尚,依本公主看,佛法就在人道中,何必舍近求远,你说是不是?你说的因果,本来无法分解,
正如爱恨交集,敢爱敢恨,愿生愿死,不管怎样,且轰轰烈烈来一场,岂不痛快?至于结果如何,又何必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