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渡厄禅寺
李元霸和王蝉儿一起骑火龙马逃走,黑木剑客和琅琊五鬼纷纷上马追来。
二人沿着通济渠南岸道路狂奔,一口气跑出三四十里,才摆脱黑木剑客和琅琊五鬼的追踪,顺着偏僻小道走马。王蝉儿左臂受伤,无法单臂提缰,全仗李元霸在身后抱扶着,她才坐得稳。马上颠簸,手痛加剧,令她头晕目眩。
眼看天色向晚,暮色茫茫,沿途不见客栈旅舍,王蝉儿神志略清,不时痛哼几声。李元霸坐她身后,见她痛得脸色煞白,起初还有点幸灾乐祸,后见她似极难受,于心不忍,寻思找个落脚处歇息,好察看她的伤势。
忽见前方有青烟升起,附近或有人家,纵马望烟起处行去。远远见一座寺院飞檐隐约于苍柏碧树中,四周静悄悄的。李元霸心中惊讶,如今乱世,此处荒山野岭,竟还有个修行去处,如此幽僻隐蔽,远离尘世,心想今晚只得投宿寺院,明日再作行止。心里虽惦念着去洛阳送信,可是见王蝉儿这样,岂能将她搁下?何况自己被她逼吞毒药,她还没给自己解药,正好趁她受伤之际,设法得到解药才罢。本来要走水路,不料发生此事,只得耽搁,好在这一路纵马而逃只往西行,总算离洛阳越来越近。
忽听王蝉儿嘤咛一声,开口道:“我的手痛得厉害,动也不能动,莫非已折断了?”李元霸知她当时挥出左手打到黑木剑客身上,反被自己之力弹回挫伤,料无大碍,道:“小师妹,别担心,再忍一会儿,等找个地方落脚,咱们再找个专治跌打的郎中……”
王蝉儿嗔道:“这四处荒僻之地,也没见个人家,哪里找什么郎中,你分明是哄我……”
“总会有法子治好你的伤痛,别着急……”“哼,人家的手都断了,你叫我不着急?你手若断了我才不着急呢。”
李元霸见她左臂软软垂下,俨然断了一般,安慰道:“哪有那么容易便断的呢?学武之人,跌打损伤不过常事,只要没伤着筋骨便无妨。”
“你又不是郎中,怎知没有伤着筋骨?”
李元霸一时不能对。王蝉儿回过头来,瞪他一眼,突然想起什么,咬牙切齿道:“喂,臭小子!原来你会使魔杖,为何一直假装不会?我的手断了,都是你害的,我要你赔!”
“怎么又要我赔?”
“你若早点儿将你的什么魔杖使出来,哪里还用我动手?我不动手,我的手臂哪里会断?这不都怪你吗!”
李元霸见她开口说话,句句强词夺理,可是说这句话时,自己也不能反驳,不禁哑口无言。当时情急之下,自己奋不顾身,使出玄竹杖法,居然将强敌逼退,也不知怎么突然爆发如此功力,事后想起也觉得奇怪,笑道:“我有什么魔杖呢?好比是去无退路,狗急跳墙,情急之下,才显非常之能……”
王蝉儿听他如此解释,咯咯大笑,点头道:“是,是,你果然是情急之下,狗急跳墙!”说到“狗”字,故意加重语气,停顿一下。李元霸哈哈一笑,也不介意,手指不远处,道:“你手伤痛,须找个地方歇一下,顺便察看伤势,再作行止。今晚我们便去那座寺院投宿吧。”
王蝉儿皱眉道:“干嘛要去寺院,里面太过清静,闷都要闷死的,我喜欢有人热闹地方……”顿了一顿,叹道:“不过,哪里去找旅店,只好将就罢了。”
说话之间,走到了寺院前。李元霸先下马,王蝉儿仍在马上。他走近寺院,抬头一看,见山门上写“渡厄禅寺”四个字。寺院颇大,占地数亩,从外看去,殿堂有三四进,里外松柏掩映交错。寺门紧闭,四周不见人影。
李元霸心中诧异,迟疑片刻,上前敲门。连敲几下,不见动静。正要举手用力拍门,心念一动:“奇怪,院中有烟火升起,怎的没个和尚出来,莫非是个空寺?”不再敲门,走到寺院右侧墙角,施展壁虎功,爬上寺院墙头,轻轻翻墙,跳入寺内。寺中寂静,也无和尚敲打木鱼唱经的声音。潜入二进殿堂,依旧空无一人,佛菩萨塑像座下,桌案明净,供奉新鲜瓜果,香火犹在。李元霸看见瓜果,顺手拿了几个塞入衣兜。回头再看,发现殿中几个门窗已被打破拆掉,颇觉蹊跷。心想若无和尚于中修行,怎么又有青烟升起。想起青烟从寺院中间大殿顶上飘出,便悄悄寻找过去。
李元霸转过两道门槛,来到大雄宝殿台阶下,拾级而上,潜至殿外左侧。透过窗口往里一张,见大堂中央,泥塑佛菩萨座下,燃放一堆木柴,烟火弥漫,原来二进殿堂被打破拆下的门窗被拿来烧烤一只狗。狗已宰杀去毛,四足张开,架
在一根铁棍上熏烤。火堆旁边赫然坐着两个中年汉子,皆身穿藏青衣袍,两人头上都包扎了白布绑带,缠住耳朵,仅露出嘴脸。侧面看过去,火光闪烁中,阴影在两个人脸上不住晃动,显得滑稽丑怪,狰狞可怖。
原来这两个人是江湖武林中有名的恶人,一个名叫贾作法,因生得浑圆粗俗,额头歪斜,如生两角,江湖上有个外号叫“牛头”。另一个名叫毕怀仁,瘦长脸形,眼细如缝,江湖上有个外号叫“马面”。两个一起结伙,行走江湖二十年,名头颇响。上月前,他们收到黄龙教邀请,专程从西南巴东郡赶赴扬州参加黄龙教开坛收徒宴。谁知到了扬州城,流连青楼曲坊,竟误了会期。黄龙教清风坛主邴元真为显教威,命本坛护法将他们二人耳朵齐头削掉,以示惩戒。他们被迫受刑,心中怨愤,从扬州出来,一路往东都洛阳而去,迁怒于人,在路上做下不少案子,杀人放火,夺财劫色,无恶不作。他们武功既高,性又狡诈。若看谁不顺眼,即下手痛殴。若遇反抗,便即杀掉。居然也不凌良善,多是些飞扬跋扈的富豪劣绅子弟家眷遭了殃。两个恶人从陆路走了七八天,已有六条人命死在他们手中,作恶多端,令人发指。
这一日,到了襄邑地盘,为防官府缉拿,不住旅店,专找僻静地方落脚。见渡厄禅寺地处偏远,寺中又有香火钱,才动念打劫此寺。当日闯入寺中,十几个和尚手无寸铁,不费吹灰之力,全被他两个制服,捆绑起来,堵住嘴巴,关入禅房。
李元霸一见他们形容模样,便知绝非善人,当下屏息而听。只听一个说道:“我说老大,想不到这小小寺院,香火钱竟不少,咱们一路辛苦打劫的银子也比不上这里多……”说话的是“牛头”贾作法,他看着脚下的一个大布袋,忍不住嘎嘎大笑。
“马面”毕怀仁点头道:“这寺中油水是不少。可是这一大袋珠宝银子,明日却不好随身带着。你我不肯露了行藏,一路都不骑马。如今钱袋子鼓起,须得想个法子收好,你也不好成天背在身上作案。”
“钱袋子倒不是不能背,有道是‘有钱不嫌重’!嘿嘿,这些钱也够咱兄弟两个乐一阵子的了。要不,明日收手不干了,找条船走水路上洛阳。到了洛阳,就有得乐子。听说那里的烟花巷,比扬州的还要大许多呢。”
“你光想着乐子啦。我看这袋东西,不过值四五百两银子。这一路过去,路还远着呢,须得再做几件大案,凑成一千两银子,你我兄弟才好平分。你若怕钱袋子重,明日出去找些钱庄和当铺,将珠宝银钱兑成金子收着,岂不方便?”
贾作法道:“老大说得是。明日咱们便往襄邑城兑金子去。”从架上撕下一条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