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绛衣女郎
李元霸回过身来，见说话的是李靖，抱拳正要答话。李靖已跨出一步，走出人群，朗声道：“李少侠果然英雄了得！刚才各位已瞧得很清楚，申屠雄号称武林怪杰，不把天下武林豪杰放在眼里，自视武功天下第一，打遍天下无敌手，连‘不死人’王通先生也打不过他。可是，这位李少侠一出手，几招之内，就把申屠雄打跑了，真是后生可畏，可喜可贺！”
李元霸见李靖夸奖自己，微微一笑，欲言又止。又听李靖继续道：“依李某之见，玄武塔应由李少侠打开，看看里面究竟有些什么东西，以至于惊动天下如此之多的英雄好汉！”手指梵仙山顶上一座白塔。
原来梵仙山极顶一棵苍松独立，旁边建有一座白塔。江湖风传白塔内存放智仙老尼的顶骨舍利，只要拿到顶骨舍利，就可驱遣玄武龟蛇找到玄武宝藏。只要找到玄武宝藏，便能称雄天下。
乌蓝达公主见李靖力捧李元霸，也大声附和道：“李大侠说得在理，既然李少侠能把不可一世的申屠老怪打跑，在场的应该没有谁的武功比他高了。玄武塔不但应该由他打开，里面藏的智仙老尼顶骨舍利也应归他！”话音未落，一道巨大灰影飘然而出，转眼到了李元霸跟前。众人看得清楚，却是一直静观不语的虬髯刺客。
“崔某愿和李少侠比试一下，看谁更有资格打开玄武塔！”
虬髯刺客此言一出，在场群雄顿时耸动起来。太原会盟之时，他被困锁铁笼，
仍神武非常，大家对他印象甚深。如今他全身而现，只是他右臂衣袖空空如也，面色冷酷，双目隐现杀气，左手低垂，拿着紫光剑。
李靖早料到虬髯刺客会跳出来，哈哈一笑，道：“原来是高丽来的朋友！”虬髯刺客对李靖恨之入骨，手指李靖，冷冷道：“在和李少侠比试前，崔某想先和李大侠比划比划，看他有没有资格站出来说话。”
李靖也冷冷道：“乐意奉陪！”虬髯刺客大喝一声：“卑鄙小人，看剑！”话音未落，人剑已到。李靖拉来架势，竟是徒手接招。江湖群雄第一次见到李靖动手，暗暗惊叹：“李靖果然名不虚传，竟能徒手与高丽第一武士比试，武功真是深不可测！”
转眼间，李靖和虬髯刺客斗了五六十个回合。虬髯刺客虽有紫光剑却占不到上风，原来李靖瞧准他的弱点，专朝他右侧出招。斗到八十回合，虬髯刺客久攻不下，心中开始烦躁。高华公主远远站在一边，举手一扬，突然抛出一件暗器，金光闪耀。李靖抬头去看，迎面被一束强光直射，大感刺眼，眼前一黑，瞬间看不清对手，大叫一声：“不好！”原来高华公主使出了独门暗器绝技，叫作“金光万道”，却是葛一氓偷自姑射山的真传。人群中有人发出咦的一声，没有人注意到是谁发出的声音。
李靖料算虬髯刺客必定会趁此进攻，当即倒纵开去，可是迟了一步，虬髯刺客的紫光剑已到，膝盖顿时被刺中，痛入骨髓。李靖忍痛往后连翻五六个筋斗，这才落地。还未站稳，虬髯刺客已扑到，伸出一掌，往李靖的天灵盖击去。
正在千钧一发之际，突然凭空飞出一条金色绳索，柔软如金蛇一般，迅即缠住李靖的腰间，拉着他往后退了三尺，虬髯刺客这一掌便未击中。
虬髯刺客何等强悍，一击不中，又加一击，连环打出七八掌。谁知金索更快，缠着李靖也一连后退七八步。虬髯刺客出掌始终无法打到，又惊又怒，但见金索轻轻一振，带起李靖，飞出三丈开外。
李靖顺势在空中翻了两个筋斗，安然落地，一时失魂落魄，恍如惊梦。这是他平生未遇的奇险。虬髯刺客见李靖被人数度从自己掌下救出，又惊又怒，转而向持金索者进攻。李元霸看见援手李靖的是个蒙面人，身穿绛色裙裳，看身材显然是个女子。
虬髯刺客似对绛衣女郎并不陌生，更不答话，怒斥一声，紫光剑直刺过去。绛衣女郎不慌不忙，手舞软金索，不时朝虬髯刺客身上招呼，竟如灵蛇一般，飘忽灵动之极。虬髯刺客不住躲闪，无论怎么进攻都近不到绛衣女郎身边，突然高
声喊道：“崔某知道，你就是一直装神弄鬼的什么姑射山仙子，叫什么红霓裳！”绛衣女郎闻言，不禁一怔，手中软金索稍缓下来。虬髯刺客见说话起了作用，
又断断续续用半生不熟的汉语说道：“三十年前，红霓裳脚踏两条船，害得两位武林……青年俊杰反目成仇……身败名裂！实际上，你……是个丑八怪，容貌平庸，天生……跛脚，故而总是蒙上面纱，装模作样，还大言不惭，自……称姑射山仙子！”
绛衣女郎听到虬髯刺客这番话，浑身一震，手中软金索不禁一抖。原来当年武林中的确有个叫姑射仙子的女子，名叫红霓裳。据说貌若天仙，隐居姑射山上，来去总穿一件绛色裙裳，面罩薄纱，世间从未有人见过她的真面目。当年，同门师兄弟葛一氓和申屠雄同时爱上她，彼此争风吃醋，进而大打出手，终至反目成仇。葛一氓无视尊长教诲，不惜与师父动手，欺师灭祖，成了武林中人人得而诛之的叛徒。最后葛一氓与江湖十一大高手对决，失败后被迫发毒誓远走他乡，不再踏入中原一步。申屠雄则步其后尘，也为红霓裳痴迷，以致叛出师门，成了武林所不齿的邪派魔头。这个典故，江湖中得知的人极少，到场的老一辈武林人物，听到虬髯刺客点破真相，都觉不可思议。
一时有人喊道：“什么红霓裳？戴个面罩，不敢以真容见人，定是个丑八怪！”“还敢自称姑射仙子，我看是个姑婆山蛤蟆！”“唉，你别说，就算是癞蛤蟆，总算还是个雌的嘛，哈哈。”诸如此类侮辱话语，引来一片嘲笑声。
绛衣女郎听到议论，心中气极，忍不住回过软金索，往人群打去。只听得几声哎呀惨叫，两个口出恶语的武林人物被软金索裹带出来，重重摔在地上，一个朝上，一个朝下，都摔折了腰，无法站起。群雄目睹这一变故，不禁骇然，无人再敢出声。
绛衣女郎的软金索神出鬼没，犹如妖魅一般，索到之处，几乎不可闪避，群雄纷纷后退几步，唯恐被软金索套住。
虬髯刺客正要绛衣女郎分心，这样自己才能近身与之过招。他看准绛衣女郎心气开始浮躁，强敌当前，居然腾出手去报复口出恶语的江湖人物，正是偷袭的大好时机，噌的一下，突然飞身而起，疾如闪电，扑向绛衣女郎。
转眼间，紫光剑已刺到绛衣女郎跟前。绛衣女郎不善近身相搏，急忙倒纵开去，想避开虬髯刺客。可是迟了一步，紫光剑已然刺到眼前，她慌忙仰身向后，才勉强躲过，面纱却被剑尖挑了去，飘落在地。人群中发出哇的一声，众人看到了绛衣女郎的真面目，不禁看呆了。
虬髯刺客跃起，一击不中，人已落地。绛衣女郎躲过他的一剑，远远避开，站在一边。面纱落地，绛衣女郎容貌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却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女，虽不至于美若天仙，却也是秀美异常，绝非虬髯刺客说的丑陋平庸。如果这个女子是虬髯刺客说的红霓裳，三十年后，应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妇人。群雄相顾愕然。
绛衣女郎险些被虬髯刺客伤到，面纱被挑落，真容被人看到，不免恼羞成怒，手指虬髯刺客，道：“你这高丽恶徒，胆敢侮辱我姑射山人，今日我必索你狗命，让你受到惩罚！”话音未落，娇叱一声，舞动软金索，如金蛇狂舞，朝虬髯刺客招呼而去，竟比之前还要狠辣几分。
虬髯刺客胸有成竹，并不退却，仗剑与之相持。他虽近不得绛衣女郎身边，但软金索也奈何不了他，突然想到自己右臂已断，空留一条衣袖紧塞腰间，心生一计，暗暗将衣袖展开，瞧准软金索朝自己身上击来，立刻振起衣袖，迎着软金索而去，上下搅动。转眼间，衣袖和软金索缠在一起，难分难解。虬髯刺客借着衣袖缠住软金索的一瞬间，大喝一声，腾空而起，左手抛出紫光剑，直射绛衣女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