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京都武林长卷八卦鸳鸯魂》(22
第二十二回九华明灭道祖归天京都割阉投石王府
伸出手掌一瞧,都是“太监”二字。董海川叹道:“我思来想去,只有斩断尘缘,自阉为宦,才能混入王府皇宫。”
郭济元叹一口气:“只是要苦了飞燕姑娘了。”
董海川一听,眼圈一红:“此事我想了几日,为了天下百姓,我只有走这一步了。家事国事天下事,不能事事如意了!”说完,跪于地上,仰望南天,叫道:“飞燕啊,飞燕,我们只有下世结缘了,董海川对不住你了……”
郭济元道:“此处离九华山不远,不如去看看飞燕和你师父。”董海川百感交集,忍住泪水,点点头。
二人朝九华山逶迤而来,老远看见后山烟雾弥漫,董海川、郭济元大惊失色。两人沿着后山小径快步来到碧霞观,但见一片颓败景象。董海川急得流出眼泪,大声叫道:“师父,师父!”
郭济元见残碑断阶上横卧着一些清兵与道士的尸首,知道这里已遭清兵洗劫,赶快拉起董海川穿过几道庭院,来到云集园内。园内也有清兵和道士尸首。大雄宝殿如今烧得仅剩台基,西南角处的正气殿也仅剩半壁山墙,文天祥塑像被折为两截,地上血迹淋漓。走进西北角处的小蓬莱,远香斋等楼阁荡然无存,稻香湖上漂浮着几具侍女的尸首。
董海川捶胸顿足。一掌削去一株梅树,拔出“秋风落叶草”就要自刎。
郭济元慌忙上前一把夺下宝刀:“海川,不要自寻短见,切记天王的嘱托!”董海川呆呆滞滞,瘫软在地上。一会儿,从远香斋的废墟处探出一个道童的脑袋,他看到董海川,踉踉跄跄跑出来,扑到董海川的怀里嚎啕大哭。
董海川知道他是师父房里的道童,连忙问道:“师父和飞燕在哪里?”道童呜呜咽咽答道:“几天前的一个深夜,大批清兵突然包围了这座道观,观父终生与道观为伴,不肯离去,率领众道固守道观,可清兵越聚越多,还施放火弹,师父见大雄宝殿起火,安然端坐其中火焚而死。混战中,飞燕姐姐、翠珠姐姐率领几个道士冲杀出去。我因躲在远香斋的暗穴里才免遭于难。一夜之间,这道观中的一百多人死得死,逃得逃,真象春梦一场。第二天深夜,飞燕、翠珠姐姐回来找师父尸骨,她们把师父骨灰双手捧起,走出山门,默默地撒在九华山上。她们临走时说去找师兄……”
董海川和郭济元听后悲愤已极,他们冲出道观。
董海川望着九华山的苍茫山色,悲怆地大叫:“师父,师父,你在哪里?!”那叫声凄切悲凉,在山中回响。
郭济元也流下一行行老泪,他默默地摘下纶巾,为毕澄霞哀悼。
董海川与郭济元在山东泰安分手后,来到了北京城。董海川虽是河北文安县人,文安离北京较近,但他从没到过北京城。只见街市上车水马龙,杂摊纵横,吆喝声不绝于耳。
他进了哈德门,来到东单牌楼附近的一家小吃店,想充饥腹暖暖身子,店内正屋地上摆着木桶,靠墙有两把大铜壶,锃亮锃亮的,头尾刻着细花纹,东边墙上案板上码着几只大青花瓷碗。“来碗茶汤喝吧,大兄弟!”一个老伙计走上前笑嘻嘻问道。他戴着瓜皮小帽,有五十开外。
董海川点点头坐下来。“您是外乡人吧,准是头回进这北京城。”老伙计说着,抄起壶把一转悠,一道水柱箭一般射向左手端的两只小碗。
“茶汤在北京城里也就三四份,我们李家占了一份,打老爷子那时起就有了名了。”老伙计又把茶碗递给董海川,董海川喝了,觉得味还不错。老伙计抄起壶把又倒了一碗,道:“您来吧,味正香浓,您问这茶汤怎么做的,您看见那碾子没有?先把糜子米碾成面,用九十眼箩,要细。然后盛上一两多面、一两糖,象调藕粉似的,打底子搅稀糊,再拿铜壶用滚开水冲开,稠稠的,就这一冲经验大啦,要掌握火候,不练不行,您看这壶嘴,这两分半,冲劲儿大,弄不好就得烫着手。冲稠了成疙瘩汤,冲稀了没法喝。冷热天冲法还不一样,六月天不能烫碗,碗里得搭上点凉水,不然一烫就熟了。三九天先把碗烫了,倒掉再冲,碗凉就会出生沫子生边……”董海川喝完茶汤,付了银两,出了小店,往东留达到东四牌楼。他向一个卖山药的老头打听才知道,北京城里干净身这种营生的只有两家,一家是南长街会计司胡同的毕五,一个是地安门内方砖胡同的“小刀刘”。这两家的家主都是清朝的七品官,他们每年按四季给内务府推荐四十名太监,净身一类的手续就由他们两家办了。
董海川来到地安门内方砖胡同“小刀刘”家里时,已是掌灯时分。“小刀刘”走出门听董海川说明来意,皱皱眉头,无精打采地说:“你这岁数也想‘挂档子’?”
董海川点点头。“小刀刘”眯缝着眼睛:“你一定是犯了罪,拿净身来逃避刑罚的。”
董海川顺手从口袋里摸出一大把银两塞到“小刀刘”手里。“小刀刘”一瞧眉开眼笑:“净身是可以的,可我们给内务府送的都是十几岁的小孩子,你这把年纪不会收的。”
董海川又往他手里塞了些银两,说道:“到时我自有办法,你只管给我净身就是了。”
“那好说,好说。”
“小刀刘”笑着把董海川领进屋里。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已在屋内等候。“小刀刘”让董海川坐下来,说道:“我先把这个孩子拾掇完再给你拾掇。”说着,问了那孩子一些情况,然后摸裆。
“小刀刘”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把他按在铺上,用刀在火上烧一烧,扒下他的裤子,给他净身,疼得那孩子惨叫,疼昏了过去。“小刀刘”熟练地往那伤处涂了些白蜡、香油、花椒粉,他一边涂,一边说:“不受苦中苦,难为人上人。瞧这小脸蛋,进宫以后准会讨娘娘们的喜欢,以后吃香的,喝辣的,可别忘了我小刀刘啊!”涂完后,“小刀刘”在他尿道上按了一个管子,一直通到下铺的铁桶里。
“小刀刘”又把董海川领进里间,也给董海川净了身,净身后的董海川只好仰面朝天,脊梁骨象断了一样,大小便躺着解,屁股下垫着灰土,灰土每天换,但也是湿漉漉的。董海川躺在炕上,心想:皇上要他的三宫六院七十二偏妃保持贞操,当王爷的要他们的太太小姐保持贞洁,害得那么多人割掉这生儿育女玩艺儿,遭这么大的罪过。
一百天以后,董海川伤愈,离开了“小刀刘”的家。此时正值中午,董海川来到东四牌楼,头条一家瓷器铺里吵吵嚷嚷,围着不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