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chapter105
◇第105章chapter105
黎行鹿把设计师气急败坏的一句话听进去了，真的自己上手改起了稿子。他对自己的画画水平还算自信，虽然没有所谓的艺术感，但是画出的东西能让别人知道是什么，况且他现在也不用别人看懂，只要这位设计师能看懂就完了。
设计师绷着嘴唇坐在一边看着这位少爷在自己的设计稿上涂涂改改，自己践行着那些“小小的改进”，又嘀咕着自己把改进否了一条又一条。他很欣慰，少爷竟然意识到了他的有些改进根本不可能出现在三次元的戒指上。
为了改戒指，黎行鹿说得上废寝忘食，从白天改到天黑，终于满意地放下了铅笔，把改得黑乎乎的稿子推到了已经在打瞌睡的设计师面前。
“雷老师，你看看，就是这么一回事。”
稿子上的线条粗糙杂乱，黑色的铅笔灰把整个稿子都染得灰蒙蒙的，有几处甚至还沾着那个能打开某银行保险柜的指纹。
雷老师皱着眉看着自己的设计稿，斟酌了很久还是站出来质疑了老板：“黎，黎少，我记得您说，您爱人平时要上课，这么复杂的款式，可能会卡粉笔灰。”
黎行鹿自信的表情支离破碎。
他想起来了，他才想起来，他就说为什么雷老师的设计那么简约？
“那，那雷老师觉得怎么办好呢？”
黎行鹿摆出了一副纯良无害虚心求教的表情，雷老师长叹一口气，抽出一张新的画纸和一支新的铅笔边起稿边说：“我给你稍微修改一下，不满意您再说。”
黎行鹿连连点头。
这稍微的一修改，就又修改了三天。
第三天傍晚，黎行鹿收到了杭训虞的消息，杭训虞出差时喜欢给他发照片的习惯一直没改。雷老师在改稿，他则低头看照片，第一张照片是杭训虞拿着一个高高的洒满了糖豆的冰淇淋在和一只卡通玩偶的合照，第二张照片则是一枝被举到空中以湛蓝的天空做幕布的照片，杭训虞那双白又长的手就轻轻地抓着玫瑰花的枝条。
杭训虞说：“小鹿，我要回来啦。”
黎行鹿猛然擡起头，把旁边的雷老师都吓了一跳，一根线条直接画歪了。
“黎少，又怎么了？”雷老师皮笑肉不笑。
黎行鹿指着手机屏幕说道：“我老婆要回来了。”
雷老师试探性地说了一句：“恭……恭喜？”
“不是啊。”黎行鹿手足无措地解释道，“他马上就要回来了，但是我们的戒指，还只是个草图，雷老师，他们的场地都要布置完了！”
雷老师咬咬牙，挤出一个格式化的微笑：“黎少，说句实话，你需要的工艺，就算我们今天把图改出来也要至少五天才能把戒指做出来。”
黎行鹿沉默了，半晌吐出一句：“这样吗？”
雷老师重重地点了头。
黎行鹿失落地低下了头，但没几秒就把自己哄好了，心想没关系，五天就五天吧，况且都花了那么长时间了，他总不可能为了明天求婚就把设计图否了去外边买现成的吧？
见黎行鹿无奈地摆了摆手，雷老师提笔接着开始改稿子，改了几笔，他忽然想起了刚刚屏幕上那只拿着玫瑰花和冰淇淋的手，灵光一现，让黎行鹿把那两张照片都放大给他看。
黎行鹿照做了，忍不住问道：“这两张图片有什么说法吗？”
雷老师眉目舒展：“要的就是这种感觉，黎少，你就看好吧，这次包你满意。”
黎行鹿被雷老师“包你满意”四个字吊住了，不禁直起了腰，搓着手在旁边等着，看着雷老师手底下的稿子渐渐完善，他的心又出现了见到成建水的时候才有的跳动。
是的，就是这个感觉！
等外头的天完全黑，星星也出来了，雷老师终于放下了笔，把最后的设计图展示给黎行鹿。黎行鹿当即就拍板了，毕竟这个戒指的每一根线条诞生都是他盯着的，他现在很满意。
“就是这样。”黎行鹿站起来，重重拍了拍雷老师的肩膀，“你简直就是大师啊，雷老师。”
甲方终于松口了，雷老师也松了一口气，说道：“您再看看，要是满意的话，我们就去做成品了，毕竟时间紧任务重。”
“去吧，雷老师雷大师。”黎行鹿用自己沾满黑灰的手紧握住了雷老师同样黑灰色的手，“我已经迫不及待要用它求婚了。”
雷老师如释重负，立马开始收拾东西，似乎生怕晚一步少爷又要反悔。
送雷老师离开的活黎行鹿交给了他最信赖的管家，而他自己则迫不及待地往自家后花园跑去。求婚的地点他定在了那里，不为别的，如果要在冬天的金城找一个花团锦簇的地方，没有比他们家的后花园更合适的地方了。
花园里，成建水在唱着黎行鹿听不懂的歌剧，但没关系，黎行鹿会礼貌地鼓掌。鼓掌声响起，成建水就停下了动作，转身朝黎行鹿微微鞠了一躬。
“好久不见，黎少。”
“成老师好啊。”黎行鹿左右打量着这布置到一半的现场，对成建水的钦佩之情更加浓烈了，“我真是太佩服你了，成老师，你的每一个细节都在我心坎上啊。”
成建水保持着礼貌的微笑，眼神里流转的却是让黎行鹿看不懂的怪异情绪。
“成老师。”黎行鹿问，“怎么了？我看你表情不太好，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你觉得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成建水意味不明地打量了一眼黎行鹿，最终无奈地摇了摇头：“黎少，你不懂，我们搞艺术的总是容易触景生情。这个求婚策划倾注的是我十年的心血啊，是我最初的梦想，你能理解吗？”
黎行鹿不是很能理解，但还是说：“应该能。”
而后立马岔开了话题：“对了，成老师，我一直想问，金城大的文字学专业是金城大的王牌，放在全国也是相当能看的，你硕士毕业后应该也不会愁相关工作……我就是想问，你是为什么来做婚庆策划工作的？”
黎行鹿的话还有后半句，但他觉得很不礼貌就咽下去了。
——做婚庆设计就算了，八年了也没做出什么名堂。
成建水似乎回想到了一些难受的往事，藏在黑框后的眼睛湿润了：“唉，大概是道心破碎吧。曾经报以一腔孤勇的东西终归是败给了现实，黎少，你不懂。”
黎行鹿有点无语了，不知道该怎么和成建水聊天了，思来想去只能安慰自己是自己太俗气了，跟艺术家们没办法同频。
“成，成老师。”黎行鹿干巴巴地安慰道，“没关系的，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你看，你这次策划的求婚多好啊，金城那么多的策划师我就看中了你的方案，一下子就看上了，相信我，做成我这一单，你以后工作会越来越顺利的。”
成建水听完更悲伤了：“黎少啊，你不懂，为了你这一场求婚，我耗费了心血啊，我是真的把你的求婚当成我的求婚在做啊，做完你这一单，我大概就不会再做这个行业了。”
“这，这样啊。”黎行鹿隐约觉得有点不对，“什么叫做把我的求婚当成你的求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