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就是爱》
第52章《就是爱》
如果爱像微风
和你一起吹过
连空气味道都变成甜的
————蔡依林·《就是爱》
闻人一诺的母亲叫陈鼎,是家里最小的女孩,陈家是做生意的,一直都挺有家底。陈鼎是在一次聚会上认识的闻人彪,只不过一个是富家女,一个是酒店服务生。
那个年代能进高档酒店当服务员的也不容易,但对于陈家来说,酒店服务员这个出身还是太差了。陈家不乐意,陈鼎却喜欢得不行。跟家里哭闹,非他不可。闻人彪自己也知道配不上陈鼎,辞了酒店服务员的工作,南下捞金。赶上了时代的风口,真的让他挣到了钱,可那会儿陈家事业也在飞速发展,闻人彪一年挣到的钱不过就是陈家一个月的净利。陈家父母还是不同意,陈鼎就直接跟家里闹翻了。当年陈母说了狠话,说出了门就别再回来,一分钱别想从家拿走。陈鼎转头就出了门,果然再没回过家。
之后就是年轻夫妻靠自己挣下了如今的身家,风水轮流转的故事屡见不鲜,陈家经商的基因可能都落在了陈鼎身上,五个孩子中唯一能挣钱会挣钱的自立门户离开,剩下的就只能是勉力维持,到现在还撑着也就是因为陈家家底厚。
两位老人生前就已经把产业都转给孩子们了,剩下的就是一些存款和几套房产,他们共同立了遗嘱,存款和房产到底还是有有陈鼎的那一份。
老人们在世时兄弟姐妹们之间还维持着表面的关系,等二老一过身,有些事就彻底捅破了。说着陈鼎不赡养老人,说着她对兄姐不敬,说到底就是为了那点儿钱和房子。
陈鼎懒得搭理他们,直接放弃了继承,放弃继承的前提是彻底跟陈家断了联系,日后就是陌路人,是生是死都别再来打扰。那之后陈鼎就跟闻人彪去各处旅游散心了,说来也有五六年了。
仝湖感慨:“果然不是一个阶层的,这种故事我只在小说里看过。”
“我家这故事可没有侯兆家那惊心动魄。”
“所以我说不是一个阶层的啊,遇到你之前我都没想过真的会有人为了钱给家里人故意制造车祸。”仝湖蹭了蹭闻人一诺的腿,“那天贺律跟我说了个间接持股的方式,我当时听懂了,但转头再想就又晕了,你能不能给我讲讲?”
“怎么这会儿胳膊不疼了就又可以动脑子了?”
“疼。看来可以聊八卦,不能聊正事。”仝湖撑着坐了起来,“要不趁着药劲上来就赶紧睡?我怕一会儿疼得睡不着了。”
“走,帮你洗澡去。”
时间还是太早,上了床都挺精神的,但也没聊什么,只是靠在一起,各自刷着手机。在一起之后,闻人一诺到了晚上就把手机调成静音模式,以防吵到仝湖,所以即便他一直在打字,也只是有动作没声音。仝湖换了个姿势,把手机屏幕转到闻人一诺面前:“发工资了,明天请你吃饭。”
“巧了,我也发工资了。”
“那明天可以再升一个档次,你想吃什么?”
“去上次我们聚会的那个会所吧,那边安静,有小包间。”
“可以。”仝湖收回手机刷了两下,又停住手,侧了头看向闻人一诺,“我怎么觉得你是早就想好了?”
“嗯,确实有计划,明天你就知道了。”闻人一诺揉了揉仝湖的头发,“好好休息,明天绝对让你开心。”
第二天闻人一诺给仝湖搭配好了衣服,又帮着把头发弄了造型,然后就一起出了门。之前闻人一诺生日时跟朋友们聚会的地方是吴琼家里的高端会所,几年前就已经由吴琼全权接手管理了。知道闻人一诺要来,吴琼自然提前都安排妥当。
两人坐到包间里没多久,就有人敲门进来。那人眼熟,仝湖还没想起来,来人就双手合十向着仝湖,连鞠躬带道歉,说上次实在是冒犯了。
仝湖这才想起来,是之前聚会上起哄让自己弹琴的那人,如果没记错,那人姓张,但具体叫什么确实没印象了。他刚要站起来,闻人一诺就按住了他,示意他不要动,同时开口说:“怎么这次就看见艺术家,看不见我了是吧?”
“你这是哪的话啊!我的大金主,我看不见谁也不能看不见您啊!”那人立刻环顾四周,说,“酒呢?我得敬你们两口子一杯。”
“行了别把你对外面那套拿过来糊弄我们。今儿我们不喝酒。”闻人一诺敲了敲桌子,“我说张悦凯同学,你这眼力价儿也没了是吧?没看见这手吊着呢?还喝酒?”
闻人一诺点了大名,仝湖这才想起来,当时互相介绍的时候确实有这么个名字,但人一多就乱,那天也没跟他单独说话。闻人一诺这是知道仝湖想不起来,才用这种方式告诉他,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俩人已经有了默契。
“哎呦!我的错我的错!仝老师千万别跟我这俗人一般见识。”张悦凯立刻赔笑,“这胳膊是怎么伤了啊?严不严重?诶我认识好的骨科大夫,要不我帮你联系一下?”
“不用麻烦了。我——”
闻人一诺抢先说道:“人家爸妈都是医生。”
仝湖转头看了下闻人一诺,闻人一诺仍旧没什么表情,只是轻轻拍了两下仝湖的手背,示意他不用动。
“瞧瞧,我班门弄斧了。又丢人了。”张悦凯接话,“今天看见仝老师跟上次见又不一样,真的就是纯纯艺术家的气质,我上次也是鬼迷了心窍,您大人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
仝湖实在有些不好意思,还是站了起来,说:“张哥别客气,我也没往心里去,你再这么客气我反倒觉得真该给你弹一首才行了。”
“别别别,千万别。”张悦凯连连摆手,虚扶着仝湖让他坐了下来,“你好好坐着就行。”
张悦凯一直没入座,站在旁边说话,帮着服务员上菜分菜,一直到闻人一诺端了茶杯,说:“行了,今儿不喝酒,就这一杯茶。这茶我跟你喝了,夏夏喝不喝那得看他。”
“让诺哥说的好像我是多不讲理的人似的。”仝湖也端了茶杯,“张哥千万别再想着那事了,不至于的。”
“谢谢仝老师大度,也谢谢老大给我赔礼的机会。”张悦凯把茶杯放得很低,跟俩人碰了杯。放下杯子仝湖让张悦凯一起吃,张悦凯连连摇头说还有工作,很快就离开了包间。
等他走后,仝湖呼出一口气,说:“诺哥,是不是有点儿过了?”
“没有。是他一直求着我要见你给你当面道歉。”闻人一诺把自己盘子里切好的肉换给仝湖,说,“那天你走了之后他就单独找我说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我一直抻着他没搭理这茬。”
“他也是你的同学吗?”仝湖压低了声音说,“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我真的觉得他跟你们的画风都不一样。”
“你觉得我们是什么画风?”
“反正在酒桌上起哄让人唱歌跳舞弹琴助兴这种事,我觉得不该是你们这样的人会干的。”
闻人一诺又给仝湖夹了菜,说:“他确实跟我们是同学,但他跟我们不太一样。”
吴琼、庄沐燮家里都是有底子的,他们的父母都是门当户对。闻人一诺家严格说也不是白手起家,毕竟陈鼎从小也是受了很好的教育,富养长大的。那天饭桌上还有一些人是以前家里有权的,现在虽然父辈们都已退隐,但也把他们托到了一定位置,而且父辈手里有权时更注重孩子们的教育。所以那天饭桌上的人虽然喝了酒放松,说起话来不是那种一板一眼的模样,开起玩笑来也还是有些不忌,但终归都是礼貌,是有教养的。
张悦凯确实跟他们这群人画风不一样。他的状态说难听了就是“流里流气”,看上去是喝了酒就会吹牛说谁谁是我哥们,谁谁是我小弟的那种很典型的人。虽然那天他已经很克制了,但放在一群把教养刻在骨子里的人中间,张悦凯就变得非常突兀。
越没有什么,就越向往什么。
就像起哄这件事,长辈们逢年过节凑在一起让孩子唱歌跳舞,掌权人在饭桌上让下属们朗诵背诗,这都是一种对权利的阿谀谄媚。长辈们把孩子当成自己炫耀的工具,孩子的服从是他们能得到的为数不多的拿捏人的满足感;让下属伺候着哄着的领导,上面一定有更大的领导需要他这样的谄媚,或者,他也曾经这样谄媚过。
格格不入,就是张悦凯在这群人中间的状态,当然这也不能全怪他。他的父母最高学历就是中专,在那个时代的风口上,挣钱不靠学历,靠机运。就像闻人一诺的父亲那样,没有很好的出身,却也能挣到以前不敢想的财富和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