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章
“对，六芒星阵。我第一次见到六芒星阵是在老施密特伯爵的府邸里，他通过六芒星阵剥夺雄虫的精神触须。边境星的黑市中藏着帝国研究院的一所秘密实验室，而老施密特伯爵是负责者。”
穆瑞斯说着，开启星网，将自己找到的线索通过思维导图的方式，悬浮展示在两虫面前。
“那所秘密实验室的主要项目是嫁接实验，顾名思义，要将平民雄虫的精神触须嫁接到贵族雄虫身上，从而增长精神力，早就高等雄虫。这个实验有一定的进展，老伯爵死前，身上有大小十几条精神触须，还有一个缩小的六芒星阵被布在伯爵府。”
穆瑞斯说起自己的本职工作时，俊朗的面容变得肃然，伊洛特深深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了悬浮的图片上。
“这是一个极为简略的版本，无论是从规模还是细节。对比我在神殿废墟中发现的六芒星阵遗骸，缺失非常多的符文，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六芒星阵需要启动的能源，而这一点我没有完全调查清楚。”
“老伯爵启动六芒星阵时，他献祭了他的雌虫和亚雌，还有数不尽的能源石，其中不乏很多高等雌虫。”
大学生回想起来，眼底还有怒火——他并不认识老伯爵的那些雌虫，鉴于他的肤色，他也不觉得那些雌虫中有他的雌父，可无数条生命因为老雄虫的一己之私化为灰烬，让他丝毫不后悔在结茧前亲眼看到老伯爵计划落空，遭到反噬的惨状。
而伊洛特的眉心突然蹙起：
“你在现场？——老施密特想要剥夺你的精神触须？”
穆瑞斯心虚地耸了耸肩膀。他方才特意没有说这回事，想要蒙混过关，可显然他的那点小伎俩在伊洛特这里不奏效：
“他偷鸡不成蚀把米。”少年雄虫嘟哝着，低头用卷毛蹭了蹭伊洛特不怎么好看的脸色：
“总之，我没有事但他被六芒星阵蒸发掉了。与他不同，天空城神殿的六芒星阵显然更具规模，能量也更为充足——它直接建在星耀石之上，而众所周知，星耀石就是最为昂贵的能源石之一。这个六芒星阵抽干了星耀石的能量，杀死了数十只贵族雄虫，差点杀死了最强的雄虫塞拉公爵——塞拉公爵对我透露，若不是他当时手中有一件神器，他也难逃一死。”
大学生嘟嘟囔囔，伸手翻转了几张图片的位置，没留意到伊洛特尤为苍白的脸色：
“也就是说，六芒星阵的目的是剥夺和侵吞，代价是献祭，而不同的是，它剥夺的是雄虫的力量，也就是所谓的神力，或许只有更高等级的力量，母神本源的力量才能与之对抗……”
伊洛特勉强收起了满面苍白：
“你说得对，这才是科莱恩最大的底牌，也是皇族最深的秘密——他一定很在乎这件事被曝光，或者只是露出冰山一角，他就会自乱阵脚……”
伊洛特的目光透过天空城高耸入云的建筑，遥遥望向主殿的方向，神色晦暗。他或许并不擅长像少年雄虫一样探索真相，追根究底，但他的政治嗅觉是一等一的，他几乎能预判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而这让他感到揪心：
“科莱恩不是傻瓜，他很快会发现你的动向和新闻发布之间的联系。”忧虑让伊洛特的眼角有些发红，不由自主握住了少年雄虫的手指：
“你不能暴露。如果你的关于六芒星阵的推测是真的，那么他和老伯爵一样，也会想要你的神力，现在不出手只不过在等一个时机。我们最好的办法，是将八卦小报推到反叛军的头上，而这需要你和塞拉公爵的配合……”
被握住手的少年雄虫哪儿还听得到伊洛特的话，只听到自己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直到伊洛特停下声音，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才露出一个开朗的傻笑，装乖道：
“都听你的。”
少年雄虫乖觉的模样让他俊朗面容上的稚嫩更加明显，伊洛特这才想起，面前的少年雄虫虽然神力强大，胆子更肥得出奇，但只是个还不到双十年岁的少年虫。
高等雄虫的寿命长得可怕，虫族之所以尊崇他们为神子也情有可原。据说，天宫星上被反叛军诛灭的教皇活了五六百年，若是没被杀，或许还能活几百年，而少年雄虫或许比教皇更为强大，十几岁的年纪其实和幼崽也没什么差别。
他差点死于自己的雄父之手，说来，也没比一些雌虫和亚雌幸运到哪儿去。
伊洛特虽然知道自己一个雌虫去体量神子的处境实在古怪，但是当少年雄虫像个大狗狗一样明亮地傻笑，他那颗堪称冷硬的心蓦然软了，他擡起手触碰了一下雄虫光滑柔软的侧颈，轻声说：
“如果我早知道你被老施密特所伤，我或许就不会怀疑你，防备你许久了。我那时只是……我想不出你为什么要背叛你的身份，去参与一场对雄虫没有任何好处的改革。我太多疑……”
“你没有错！”
少年雄虫连忙抱上来，恨不得长八只触角，他心里却有点美滋滋的——伊洛特在疼惜他，他感受得到，这是自从他不用幼崽壳子后就再也享受不到的待遇！
他抱着雌虫的手越发紧了。怀里的雌虫总是觉得自己心肠冷硬，在宫廷这样的环境中寄虫篱下的长大，他觉得自己早就跟阴谋算计融为一体，可实际上呢？没有比伊洛特更心软的虫了。
穆瑞斯其实一直清楚这一点。
即便身份立场不同，伊洛特还是体谅了他的处境。在穆瑞斯做了那么多蠢事后，他仍然在找到理由后第一时间原谅了他。
怎么会有伊洛特这么傻的雌虫。
“你要是不怀疑我才奇怪呢，我的出现这么突兀，还做了蠢事……”大学生的目光躲闪起来，生怕自己先前的“硬气”引起伊洛特不好的记忆。
“你放心吧伊洛特，我没什么怀心思的！以后我会帮助你的，我们一起找到真相……无论你的目的是什么，我都帮你！”
少年雄虫的声音充满赤诚，引得伊洛特弯了弯唇角，最终擡起了手揉了揉他的头毛。
这手感莫名熟悉。
伊洛特心头突然划过一丝困惑，雄虫不仅有一双幼崽的绿眸子，连头毛的手感都和灰皮幼崽如出一辙。
或许这就是基因吧。伊洛特心想，毕竟虫崽和少年雄虫有共同的雄父。
可是老施密特公爵的头发是黑色卷发吗？
伊洛特再次微微皱眉，有什么念头划过他的脑海，但他没能抓住。
***
天空城皇宫主殿，虫皇大发雷霆。
躬身站在下首的伊尔文公爵大气都不敢喘，冷汗覆盖了满脸。
自从天宫星沦落在反叛军手里，教廷的势力大减，教皇尸骨无存，帝国虽然被反叛军瓜分走小半领土，损失两个军团，但权力却更加集中，几乎成了皇族的一言堂。
金翎羽皇族在某种程度上复兴了，即便代价昂贵。
身为四大公爵之一，伊尔文家族向来依附于皇族，但从来没有像此刻这么恐惧虫皇。他战战兢兢，汗水沾湿了眼睛也不敢轻举妄动。
“……伊尔文家族几千年的经营，竟然连一个造谣生事的网站都摆不平！这就是帝国的肱骨之才！”
科莱恩神色阴鸷，缓缓登上了王座。大殿四周，几位今日侍候的雌虫和亚雌倒在地上，生死不知，被精神触须攻击不会留下太明显的伤痕，可口鼻处蔓延的血浆却浸染了金色的宫殿。
尊贵的雄虫自然不会给这些倒霉的侍从关注，伊尔文干咽几次唾沫，开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