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眼里只有她
村口的晒谷场被堵得水泄不通,人头攒动,连外围的老槐树上都爬了几个半大的小子。锣鼓声震得人耳膜嗡嗡发颤,却愣是压不住人群里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像锅里不断冒泡的沸水。
老将军站在临时搭起的高台上,手里展开那份盖着鲜红印章的文件,红纸黑字在日头下格外醒目。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像惊雷似的滚过场院,每一个字都砸在人心上:“经中央军委核查!陆子期同志,原诬陷罪名全部撤销,恢复名誉!即日起,任命为陆军某部团长!”
“团长”两个字刚落,全场先是死一般的寂静,连风吹过的声音都听得见。三秒之后,像有人往油锅里扔了把火,瞬间炸开了锅!
“老天爷!陆小子竟是团长?!这、这是真的?”一个蹲在地上抽旱烟的老汉手一抖,烟锅子掉在地上,火星溅了满裤腿也没察觉。
“我就说他不是凡人!你看那身板那气势,哪是咱们这山沟沟里能养出来的?”
“之前嚼舌根说他是坏分子的,这会儿咋不吭声了?脸疼不疼?”
人群里,周明手里的农业书“啪”地一声掉在地上,书页被风吹得哗哗乱响。他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手指抖得像筛糠——直到这一刻,他才总算明白,自己招惹的是怎样一尊惹不起的大神。那点自以为是的优越感,在人家耀眼的军衔面前,简直像个笑话。
方倩躲在吉普车后面,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掐出几个弯月形的红痕,心口疼得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她怎么也没想到,那个她以为可以随意拿捏的乡下汉子,竟是位深藏不露的首长!悔恨像毒蛇似的啃噬着她的五脏六腑,连抬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只能死死盯着自己的鞋尖。
那些曾经对陆子期翻白眼、背后说过难听话的村民,此刻都缩着脖子往人后钻,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地里。有几个脸皮薄的,耳根子都红透了,低着头不敢看人。
高台下,陆子期已经换上了崭新的橄榄绿军装。笔挺的料子勾勒出他如松般挺拔的身姿,肩章上的两颗银星在日头下闪得人睁不开眼,像淬了光的寒刃。他往那儿一站,浑身就透着一股久经沙场的凛冽气场,那是沉淀了血与火的威严,压得满场人渐渐噤声,只剩下风吹动红旗的猎猎声。
老将军走下台,对着他郑重地敬了个军礼:“陆团长,欢迎归队!”
陆子期抬手回礼,动作标准利落,眉宇间的沉郁早已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军人特有的锐利与沉稳。他目光淡淡扫过全场——那些敬畏的、谄媚的、惶恐的眼神,像潮水般涌来,他却一个都没放在心上,仿佛眼前的喧嚣与荣耀,都与他无关。
下一秒,他的黑眸如鹰隼般精准,越过攒动的人头,直直落在了人群边缘。
苏妙妙还背着半篓没来得及放下的草药,竹篓的带子勒得肩膀有点疼。她素净的脸上满是怔忡,像株被风吹得微微发颤的青草,站在那里,不起眼,却在陆子期眼里,比全场的荣光都要耀眼。
陆子期迈开长腿,径直朝她走去。军靴踩在泥土上,发出沉稳有力的声响,“咚、咚、咚”,每一步都像砸在所有人的心尖上。村民们下意识地往两边退,自动让出一条道来,连大气都不敢喘,眼睁睁看着这位刚晋升的首长,朝着那个不起眼的姑娘走去。
他在她面前站定,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将她整个人都罩住了。军装特有的冷香混着阳光的味道,霸道地将她包裹,形成一个只属于他们两人的小天地。
“苏妙妙同志。”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全场的力量,清晰地落在每个人耳朵里,“现在,能给我个准话了吗?”
准话?什么准话?
人群里瞬间响起一阵低低的窃窃私语,好奇的目光像箭似的扎向苏妙妙,带着探究、羡慕,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
苏妙妙攥紧了衣角,指节都泛白了。她看着眼前这个身披荣光的男人,看着他肩章上闪耀的银星,心脏“砰砰”狂跳,像要撞碎肋骨。她想起山上那染血的胸膛,想起他在生死关头哑声问“试够了吗”,脸颊“腾”地一下烧了起来,连耳根都红透了。
陆子期见她脸红,眼底瞬间漾开一抹温柔的笑意,像冰雪初融。可下一秒,他却在万众瞩目之下,突然伸出手,轻轻捏住了她的下巴。那动作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指腹的温度烫得她微微一颤,却又舍不得躲开。
“我的意思是,”他微微低下头,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丝只有两人能懂的缱绻,语气里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每个字都清晰无比,“要不要……跟我这个团长,正式打份结婚报告?”
轰!
这句话像炸雷,在人群里掀起了更大的波澜!
“结婚报告?陆团长要跟小苏老师结婚?”
“我的娘哎!这是真的?小苏老师要成首长夫人了?”
“原来这位刚恢复身份的陆团长,打从一开始,眼里就只有这个背着药篓的乡下姑娘!”
议论声像潮水般涌来,苏妙妙的心跳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的目光下意识地滑到他胸前——那枚崭新的勋章在阳光下亮得刺眼,提醒着她两人之间仿佛隔着一道无形的鸿沟。
他是陆团长了,是高高在上的首长,前途无量。
而她呢?不过是个普通的乡下姑娘,曾经还因为和他“试婚”,被人指着鼻子骂“狐狸精”,背后的唾沫星子差点把她淹死。
心口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闷的疼。她配不上他了,真的配不上了。
苏妙妙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声音细若蚊蚋,却像一根针似的,清晰地传到陆子期耳中:
“我不……”
话音未落,手腕就被他猛地攥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