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骡马市

小冰喘了好几口气，才算是从方才激动之中缓过来劲来，她伸手拨开凌寒的双手，转身就准备走，“等下还要和曹队一起去勘察现场呢。”

“梁小冰。”小冰已经走出了巷子，身后却传来了凌寒绝望的声音，“你不是想知道我的过去吗？你不是想知道我心里装着什么吗？我告诉你。”

小冰缓缓的回过身子，犹豫良久，终于还是苦笑，“我不想知道，我从来也不想知道。”

“撒谎。我知道夏娆跟你说过芊芊的事。”

一听到这个名字，原本决绝的小冰，还是忍不住驻足。

凌寒走过来，重新拉住小冰，“芊芊……四年前，也是被朴正汉掳走的女孩子之一，那时候我还没有做法医，警察找不到她，我只能自己发疯一样的找她，可是当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奄奄一息。

和她一同被囚禁的女孩子，全都死了，和今天朴正汉给你发的照片上的女孩子死的一模一样，只有她中的枪没有击中内脏，打在了肩胛骨里，我把她拖出来，背着她，只想着快点快点，快点送她去医院，如果医生能救活她，我甚至愿意给医生下跪，我背着她，一步一步的往医院走。

那个时候的我，不止觉得芊芊在我的背上一点点死去，好像我自己也正在随着她一点点死去。

我一遍遍的叫她坚强，叫她挺住，可是我不确定她听到没有。

那种没有人回应的恐惧，没有经历过的人，是不会明白的。

好像那个不坚强的人，其实是我，挺不下去的人，也是我。

直到我背着她走到了公路上，拦下了一辆过路车，以为她很快就可以得救的时候，一辆摩托车从我们飞驰过来，芊芊已经快被我送进车里，我压根没有注意那摩托车上的人是什么人，但是摩托车却在我们身边减速，等我发觉的时候，他已经掏出了枪，对着芊芊就是一枪。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摩托车已经飞奔走了。

我懵了，过路车见有人开枪，也吓浑了，踩油门就跑，芊芊从车上摔落下来，跌在我的怀里，我们俩又是血，又是泪，要多狼狈有多狼狈，要多难堪有多难堪。

可是当时的我，关心的只有芊芊，我试图再背起她，哪怕用脚走，也要把她背到医院去。

芊芊却再也抱不起来了，她两个伤口都在流血，流的我的身上都热乎起来，那都是她的温度，就那么流水一样的离开她的身体。

我不敢动她，走投无路之下，只能哀求她不要死，不要丢下我。

芊芊本来一直都是昏迷的，却在那个时候忽然睁开了眼睛，我知道那是回光返照，我也知道无力回天，但还是像个傻子一样拜托她不要离开我。

我跟她说了很多话，从我们相识说到相爱，说我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我以为这样就能感动上苍，不带走我的小公主，或者感动芊芊，让她坚强到可以挽留自己的生命。

可是谁也不知道芊芊最后在我的怀里，跟我说的是什么。”

凌寒的眼睛里亮晶晶的，小冰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她说了什么？”

凌寒苦笑，“她说的是，放她走。”

小冰心头又是一阵悸动，这一刹，她似乎能够完完全全的理解穆芊芊的那种无奈和绝望，放她走，是啊，放她走。

当时那个情况，就算她去的地方不是天堂，也绝不可能是凌寒的身畔了。

经历那些，她不再是公主，而凌寒依然是王子，她就算能够健健康康的全身而退，又怎么还能有勇气去面对凌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