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荆棘
第四十章荆棘
莫千雨轻抿下唇，空洞的双眸微微眯起，似是没有料到，她轻声道：“走吧，我们一起去看看。”
她带头跨步向前走，留诗茯苓一脸莫名奇妙，和百里尘述对视一眼，真是看谁谁傻。
百里尘述也不知道南陌的国师能跟百里府扯上什么关系，说实话她很少来漠渊的百里府，虽然少时也在这里待过，可也远远没有到了解的地步。
百里家的除了一个百里暮对他恩重如山，剩下的只要没舞到他面前他一概当不认识。
走在前方的莫千雨终于还是舍不得看他们正在着火的cpu：“诗茯苓，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你时，我对你说了什么吗？”
诗茯苓点点头：“你说我是百毒不侵之体，是用来炼蛊的最好的血引，凡是由此血液炼制出来的蛊虫，不仅在能力上成倍增加，寿命也要比一般血引炼制出来的蛊虫要长。”
这话说出来最震惊的莫过于百里尘述，他可从来不知道诗茯苓还是百毒不侵之体，虽然他没见过，但听名字好像还挺厉害的（实际也挺厉害的）。
自从和她在一起后总是事赶事，连带着他们相处的时间都紧迫了不少，有点岁月静好的时间都用来谈情说爱了。
他好像.....好像从来没问过诗茯苓的母亲是谁呢。
这好像还挺不尊重人的。
但人家曾经确实是西蜀的五公主，父亲不用说也是一方霸主，以诗茯苓这种不甘平静，到处乱跑的性格，母亲真的会只是一个深宫妃子吗？
换句话说，诗茯苓的百毒不侵之体总不能是遗传她爹的吧。
接着莫千雨道：“是的，单凭我自己或是任何一个劣质血引我是很难炼出高级蛊虫的，所以两年前我借了你的鲜血，我本以为会成功，可你体内的血液太强大了，蛊虫却吸收不了，更有甚者以你的血液炼出的蛊虫根本不会受制于我，所以我便放弃了。
“可就在一年前，一个自称百里彻的人找到我，说他是百毒不侵之体，又对蛊术痴迷已久，希望我可以收他为学生。”
莫千雨顿了顿，向诗茯苓的方向转了下头：“你是先天百毒不侵，从娘肚子里带出来的，可他是后天练成的，确实是跟你比不了。我为了取他的鲜血，只能收他为徒。”
诗茯苓不由的向洛泽谦的方向瞥了一眼，发现他好像没多在乎这件事。
洛泽谦是从小跟在莫千雨身边的，据说人家还是位不受宠的皇子，从小便被莫千雨捡了回去，全世界只跟莫千雨亲，名义上人家也是莫千雨的学生，这件事他会不膈应？
“所以你是怀疑百里彻控制了你的蛊虫？”诗茯苓脑子转了个弯，终于开始理解莫千雨的意思了。
“我用他的鲜血炼蛊，一开始非常顺利，简直就是为了我炼蛊而生的，这期间我炼了不少禁书上的蛊虫，其中有一个是粲血蛊，都很听我的话。
“直到东离来兵，南陌君主昏庸，竟想直接弃国而逃，唯一拿得出手的将军宇文幸也被奸人所害，双目失明，南陌没有可以与之战斗的能力，而我又想到了我之前炼制的粲血蛊。
“粲血蛊是一种可以让人在短时间内麻痹疼痛，精神极度亢奋行动又轻便于平常的自己的蛊虫，虽然这种蛊确实会大量吸食鲜血，但只要及时食用补血的药材是不会有性命之忧的。
“所以我就对大量的士兵种植粲血蛊，可就在我种蛊的时候，蛊虫一下子跑到了百姓身上，它竟然有了人的思维——自己挖开皮肤钻了进去。自此，南陌无论是百姓还是士兵，无一例外，身上都用蛊虫。”
莫千雨垂下眼帘，掩饰住自己眼中的落寞，虽然她的眼睛依然没有光亮，但诗茯苓还是能感觉到莫千雨的难过。
难过的要哭出来了。
神农雨歌和莫千雨本来是谁也不认识谁的，但随着神农雨歌的中医疗术在大陆上越来越出名，莫千雨也渐渐了解到了这位传说这位传说中的中医师。
十年前莫渊发生的疟疾就是神农雨歌解决的，莫千雨慕名而来，想看看这位神医到底有多神乎其技，后来研究发现她们俩的疗术基本上是“万变不离其宗”。
神农雨歌一手针灸炉火纯青，将银针刺入人皮肤内达到活血化瘀的作用；莫千雨可以控制蛊虫在血管内吸食堵塞之物达到疏通经络的作用，有时还能吸食掉人体内的毒素等等。
莫千雨并不觉得自己比神农雨歌差哪儿了，神农雨歌可以让自己的中医疗术闻名大陆，她也可以将蛊术传承下去。
她将自己的想法告诉神农雨歌是还以为会受到对方的嘲笑，毕竟凭借一个小虫子就想在大陆上发扬光大甚至传承万代这听起来确实挺有病的。
但莫千雨不想放弃，一是因为她真的很喜欢养小虫，她觉得小虫子很可爱，能帮助她治病的小虫子更可爱；二是因为此前从来没有人把蛊虫作为疗术一样对待，她不想让她喜欢的小虫子一直广受诟病，成为人人见而诛之的生物。
三是也想证明自己不是怪物。
神农雨歌听后伸手握住了莫千雨躲在袖子里的手，笑着鼓励她：“医蛊同源，医术也不是一开始就广受百姓欢迎，蛊术自然也少不了千难万阻，雨妹，坚持可贵。”
道阻且长。
莫千雨终于还是闭上双眼，遮住自己微红的眼眶，嘴角颤动，蹿上来的气一口一口往下咽，是不甘，是愤恨，是自责，也是羞愧。
诗茯苓伸手握紧了莫千雨躲在袖子里的手，“既然已经找到另一个控蛊之人，我们还有补救的机会。”
她又转过头面向百里尘述问道：“这个百里彻到底是谁呀？”
“百里彻是百里暮的儿子，可奇怪的是，他并没有随自己父亲住在京城，反而是留在了漠渊。”百里尘述顿了顿，摸着下巴回忆道：“漠渊是百里氏的老家，百里暮年少时生活的地方，后来被封为了天策将军，留居在北冥京城，这个亲儿子还是自己提出来因舍不得漠渊不得不放弃跟随父亲的，后来太过思念儿子就收养了我。”
诗茯苓听着这人前言不搭后语的乱扯，忍不住拽了拽他的袖子，让他好好说。
什么叫太思念儿子就收养了自己？
这有什么逻辑关系？
莫千雨倒是听出了这里面的问题：“说明百里暮知道些什么。”
诗茯苓眼珠向百里尘述转去，见他垂目不语的样子有些心疼，又忍不住烦躁。
这事到底跟百里氏有什么关系？
虽说百里尘述严格来讲不算是百里家的人，除了百里暮剩下的连眼缘的没有，但到底冠着百里的姓氏，养父是货真价实的百里暮。
诗茯苓思绪乱飞，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百里尘述知道百里暮是怎么死的吗？
“到了。”
一直没说话的洛泽谦终于屈尊开口说出了今天诗茯苓见到他的第二句话。
四人朝府邸望过去。
烫金边的“百里府”这三个字醒目又夸张的高高悬挂在府门上方，它和漠渊其他府邸完全不在一个层次，其他府邸因为疫病的泛滥早已遣散家丁，远离他乡，整个府邸沾满了灰尘，隐约还能看见老鼠在里面出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