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迷雾
第三十八章迷雾
北冥被侵占后，最先破防的是姬翟辞。
他本来是要接姐姐回家的，结果不用他接就回家了。
魂归故里。
完了。
这种哀恸的心情直到他和姬存希一起到达东离，他们迎接着东离百姓的欢呼。
姬翟辞才从过去中找回点现在的影子。
他瞄了一眼旁边的姬存希，人家还是八风不动。
这让他不由得想到了他这位二哥从小流落在外，与那五公主诗茯苓堪称青梅竹马，竟也能狠心抄了她的国家。
姬复礼明明是个重情重义的皇帝，可他却有一个薄情寡义的儿子，连姬舒寻自刎都不演一下。
姬存希终于和他这位弟弟分道扬镳了，再不分，姬翟辞那嫉恶如仇的眼光都能把他戳俩洞.....
他刚回到府宅没一会儿，一个身穿淡紫色骑装的女子便出现在他面前。
姬存希眼皮都不擡一下，自顾自得脱下沾灰尘的外袍，道：“是她自己不愿意过来，谁去都没用。”
“殿下执着，可外面也确实太危险了些。”
原来是杜若。
她被带到东离后，被姬存希从姬亦辰哪儿抢了过来，一直和暮雪鸢在一处偏屋里住着，她出不去东离，也回不了家乡，每次姬存希出征回来，她只盼望着可以听见诗茯苓的消息，这仿佛就是她所有的盼头了。
“她现在动不动就能喊出几万士兵，大名一报谁敢伤害她。”姬存希无奈的摇摇头：“更别提人家现在是往疫病堆儿里扎，多少人求着她救命呢。”
杜若也知道诗茯苓的性子，便也没在多言，她看着姬存希脸色压都压不住的疲惫，也忘了自己还要说什么，直接创造新问题，脑子一抽，祸从口出：“你不累吗？”
姬存希不解的看了她一眼，也不知是不是体内蛊虫的作用，心突然塌下去一块儿。
杜若却像是被拉开了话闸似的，一句接一句不受她控制的往外蹦：“他死后，你还挺......挺奇怪的.....”
其实她更想说你疯了。
自从姬亦辰死后，姬存希几乎很少待在东离，无论什么能出去的活他都接，不能接就主动请命接，不知疲惫的出征，打仗，变得很少说话，哪怕白天累了一天，晚上还能在院子里练一晚上的剑.......
姬存希听到这话后目光滞了一瞬，又很快垂下眼皮，嘴里不停重复：“他死了，他真的死了，他就这么死了.....对，他必须死....”
听得杜若都有点发怵，怵的她赶紧结束话题：“您太累了，还是先休息吧。”
姬存希的回应是直接捏碎了一个茶杯，猩红的眼眶怨恨的盯着杜若，轻声道：“你是在同情我吗？”
他又自己回答了这个问题：“不要同情我。”
同情会让我的伪装一败涂地，会让我已经修补好的裂缝徒劳无功。
“他一定要死，他必须死！”姬存希眼神放空，像在告诉同情他的自己：“他不死就会杀了你们，就会毁了我！我一定要登上皇位，可是他不允许......可是....可是他怎么死的那么惨啊.....”
杜若看着姬存希像疯魔一般向空气抓狂，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了，原谅她实在是没听懂他在说什么，她只能抛出万能语：“您累了，早点休息吧。”
姬存希听到这不属于自己的声音，终于从过去的影子里挣脱出来，眸子渐渐恢复清明：“累了....我不累，杜若，你觉得这种感情重要吗？”
杜若不懂什么感情，说好听点是清冷孤傲的大美女，说难听点就是一窍不通的木头。但看姬存希神志不清的样子，她选了一个中肯的回答：“还好吧。”
“还好吧....”姬存希琢磨着这三个字，垂头沉默。
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跟他早已立下的誓言和在内心坚定了无数次的目标比起来......
还好吧.....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杜若都要悄默声的溜走时，姬存希挥手让杜若离开，自己起身前往里间。
杜若跨出门的瞬间想起来，自己还有事没说：“暮雪鸢怀了姬沐行的孩子。”
姬存希：“.......”
——
诗茯苓一直往南跑，跑的她满头大汗。
她本来想直接去新壤，但一路上都是漠渊疫病的病患，她又不得不一边救人一边赶路，路上净听见人家对漠渊的评价——死人谷，神仙来了都得绕着走。
她真的很想去新壤看看百里尘述怎么样了，可另一方面又告诉她就算她去了也不能解决问题，而现在正好有一个问题等着她去解决.....
救一个人还是救一群人，这个问题的魅力就在于：给予我的选择，仅无愧于我。
诗茯苓最终去了漠渊，刚到城外就被几出死相吓到了。
这简直比葬地还要夸张，尸体成堆成堆的散在地面上，守门的士兵扛着铲子将他们当成货物一样往推车里扔；还留有一口气的人就这么趴在地上去够坑洼里的液体，饿了直接抓过还在地上找吃食的老鼠活生生的塞进嘴里，天空都被映照着灰蒙蒙的，连一只鸟都看不到.....
“姑娘，这过不去，你绕路吧。”一个守城的小将看着诗茯苓一直待在原地不动，开口催促她离开。
诗茯苓：“......”
她看着对面这人病入三分，道：“你是刚来的吗？”
“是啊，刚到漠渊没多久，北冥就被东离侵略了，现在北冥帝也不中用了，大伙都等着赶紧回家呢。”小将无所谓道。
诗茯苓没理他，擡步进城。
她先是找了一间客栈，把了一下店长的脉，漠渊不愧是疫病的重灾区，跟北冥京城比都不是一个水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