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心声
第五十章心声
等到他们回到国师府的时候，洛泽谦还特意强调了下让他们不要忘记今日的革命友谊，尤其是不要对莫千雨说些有的没的，希望某些人先前发的誓不要想挨了打一样毫无印象。
诗茯苓想让他快点滚，有一搭没一搭的附和，等到四周的声音终于静下来后，她终于有时间再次触摸母亲的身体了。
棺冰渐渐融化，留在地面上的水渍像那年鲜血染红衣襟一样扎眼。
百里尘述陪诗茯苓坐在神农雨歌旁边，见她不哭也不闹，心里一阵揪心，只是伸手攥紧了她冰凉的手，指腹在手背上一遍一遍的磨搓，将自己身上灼热的温度尽数传给诗茯苓。
门突然被敲响了，看样子诗茯苓还沉浸在幻想中，心思飞到了九霄云外，压根没准备起身，百里尘述用力捏了一下她的手，随后起身开门。来人是莫千雨。
只是她那从未显现过分毫表情的脸上多出了担忧与焦急，她悄无声息的走到诗茯苓身边，陪她一起坐在床边看着神农雨歌腐蚀了一半的身体。
今天洛泽谦跟她说神农雨歌的尸体找到时她还不相信，神农雨歌生前是西蜀帝的妃子，死后应该葬入西蜀皇陵，什么叫今天找到了？可后来洛泽谦跟她解释过一遍后，她生气中夹杂着愧疚，二话不说来到诗茯苓他们的院子。
“真没想到神农雨歌竟然会喜欢什么人，我以为她跟我一样，是个只知道修习疗术的书呆子，不解风情，待人尽心却不交心。当我知道她有一个女儿的时候，就明白我们已经走上不同的路了。”莫千雨空洞的眸子注视着这位好久不见的姐姐，一只手却抚摸着诗茯苓的头，压抑着声音，不让情绪外漏。
诗茯苓扭头望过去，好似不太理解。
她也确实有资格不理解。
莫千雨感受到诗茯苓的目光，低下头不明意味的笑了声：“同等意义上讲，我和神农雨歌都属于一方文明的开拓者，或者是文化的创新者，有学识并有能力将自己手中的瑰宝变成人类的文化结晶。我们不说自己与世间其他的人的区别有多大，但自己肩负的能力和责任是会约束着我们不要沦为历史洪流的产物。”
诗茯苓听后好像失了神一般，思绪云游到天境，过后才明白了这个意思，眼泪毫无征兆的落下来，她紧咬着唇瓣，不让自己的声音溢出来，百里尘述拍着她的肩膀，给莫千雨送个眼神让她别说了，但人家不理。
“是的，看样子她喜欢上了一个被历史湮没的人物，连带着着她所有的成就与威名都封存在一个四角天地，此后，她的责任不单单再是研习创新撰写中医，更多了与世人交谈的轨迹，再无自主安身立命的权利。
“不过我知道你是百毒不侵之体的时候，还是很惊讶的，这代表你有了传承神农雨歌的机会。”莫千雨看着哭的稀里哗啦的诗茯苓，再次加重了语气：“振作一点，不是谁都有机会修习中医的，更不是谁都可以研习中医，更何况，传承对任何人来说都不困难，难的是纵身其中的勇气。不要让自己的名字在历史上一笔带过。”
诗茯苓脑子里还在回旋莫千雨的话，再擡头，人已经走出门外了。
“她这是什么意思？”百里尘述听懂了后半句，没搞明白前半句，低声呢喃，垂头看着诗茯苓埋在自己胸前抽泣着，把自己的衣襟打的一片湿润，心里被蚂蚁啃食似的酥酥麻麻的。
在一次诗茯苓把百里尘述的袖子当做破布一样擦完眼泪后，终于结束了这场悲剧。
“阿述，你去找一些木材，香料，油脂。等中午了，我们就把母亲的尸体火化。”诗茯苓最后看了一眼神农雨歌，目光移开，像是下定决心一般狠狠说道。
不过这个狠狠要看比人怎么看了，反正百里尘述是觉得很可爱滴。
“好，交给我吧。”百里尘述亲亲诗茯苓的发顶，又把她的头发揉乱，差点被这小丫头一肘击干到地上。
火焰从他们的眼底映射出来，这次诗茯苓终于没在哭了，被百里尘述从身后抱住，她放松身体窝在他的怀抱里，听他说道：“那年百里暮死的时候，我还在觉水城待着，等到我回来后，就听晏池州说他的尸体已经被火化了。我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火化，或者说，为什么不等我再看他一眼？”
百里尘述说到这轻笑了一声，诗茯苓擡眸望过去，他的神色充满的凄凉与怀念：“那时候真傻，一心只想着怎么为国效力，都忘了自己也是一枚棋子，连思想都不配拥有.....没有自主安身立命的权利。”
诗茯苓伸手抚摸着他硬挺的脸，问道：“那你知道后来他是怎么死的吗？”
“知道啊，被百里笑希杀死的。那时候我很愤怒，甚至跑到皇后寝宫大闹，所有难听话都送给了晏池州.....希望他不要怨我。”百里尘述从怀念里抽出一点点歉意送给晏池州（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现在我懂了，百里笑希送给了百里暮最后的自由和体面，□□不再受万物的羁绊，留成一捧灰被时间封印，被记忆永存。”
“有道理。不过我只是不想神农雨歌离世后身体还要再受到侮辱。”诗茯苓看着火舌越来越大，也不知是被火熏的还是情绪又上来了，水雾又爬上了她的眼睛。
“怎么又哭了？我这才回来几天呐？搞得好像是我整天欺负你似的。”百里尘述抱着诗茯苓来回晃晃，语气比她还委屈，感觉他的眼泪都要先比诗茯苓落下来喽。
“这也没冤枉你啊，你可不就是天天欺负我？”诗茯苓毫不留情的质问，话是这样说，嘴角的笑意根本藏不住。
百里尘述满脸无辜的摇摇头“是小的伺候姑奶奶那不舒服了吗？姑奶奶要定罪也不要定这个罪啊.......”。
光是嚎叫还不够，他抽出两根手指来回摇晃着诗茯苓的衣袖，被诗茯苓一掌拍掉。
莫千雨和洛泽谦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洛泽谦直接翻了个白眼，莫千雨表情不变的走过去，吓了诗茯苓一大跳，连忙挣脱出百里尘述的怀抱。
“怎么了又？”诗茯苓不解的问道，她还以为莫千雨今天不会再来了呢，准备好今天和百里尘述约着去街上溜一圈呢。
“东离打过来了，现在就在凉州口。”莫千雨冷静的下发了一个炸弹，不等诗茯苓反应过来接着说：“他们现在根本不管南陌是否是一颗毒药，铁了心的要在一个月之内拿下南陌，姬存希已经准备了五十万大军候着了。”
“为什么说一个月？”诗茯苓不解道，什么时候姬存希也这么嚣张了，不对啊，以姬存希的性格根本就不会这么莽撞直接大大咧咧的带着五十万军队在人家门口耀武扬威。
“他亲口说的，我能感觉到他的寿命不多了。”莫千雨解释道：“我不想让南陌百姓在战争时还要抵抗蛊毒，我今天已经把百里彻叫过来了，无论如何，我一定要看看这个粲血蛊是怎么回事！”
诗茯苓这才回过神来自己来南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好险好险，差点就让她虚度此行了。
母亲的尸体被找到固然是好事，但对她来说更好的事是做自己擅长做的事。
东离会打过来其实南陌一点都不意外，毕竟他们已经干掉两个大国了（中间又小小的威胁了他们一次），他们不敢说自己有多牛逼，但该有的准备还是有的。
首先被种在士兵身上的粲血蛊莫千雨还是可以控制的，因此东离军率先发动的这一攻击并没有损伤到南陌的核心。
其次就是东离的主帅好像身上也有个蛊虫，只要他敢踏进南陌半步，莫千雨保准让他吃不了兜着走。所以现在南陌底气很足哇（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足什么），东离能拿五十万大军，他们也能拿，二话不说就是干。
姬翟辞完成任务本来想直接加入姬存希一起攻打南陌，但是姬复礼又又又给他派发任务，他是什么暗卫吗？怎么什么活都要交给他干。
打开任务条读到第一句他就忍不住翻白眼——刺杀莫千雨。
老兄，莫千雨是什么人啊？我是什么人啊？我一个勤勤恳恳为国为民的老百姓怎么接触人家那个有颜有钱一堆保镖围着浑身上下散发剧毒的女人？这任务姬复礼也敢批？姬翟辞仰天长啸，为难不了自己就为难任务条，把它撅吧撅吧塞蜡油里吃火去吧。
“表弟，今儿个天气这么好不带哥出去走走？”闻人安哐当一声打开门，冷风直贯进姬翟辞的大脑里，给他贯出个主意来。
对啊！我怎么把表哥给忘了？
姬翟辞在0.01秒内想出了个完美的作案手法，第一时间收拾好自己面部表情，以防闻人安那厮看出他的心思刁难他。
“外面有什么好玩的，你是没见过市井小侩吗？”姬翟辞金贵冷傲的开口道。
“对啊，我确实没有见过啊，我特别想出去感受下人间烟火的气息，据说只用一次就能感受到心里暖暖的滋味，晚饭都不用吃了。”闻人安双手交叉一脸想往的样子真让姬翟辞想吐，晚饭都不用吃了。
姬翟辞见这货不上套，又换了个思路：“昨天那谁都来南陌了，你都不关心一下？”
“你说诗诗？没想到你还挺关心人家的嘛，不错不错，看来我平时的教导让你受益匪浅啊。不过人家明显有老公在身边啊，我才不去打那个电灯泡呢，你到底带不带我出去玩儿？”闻人安双手叉腰一脸愤怒的看着姬翟辞（这场面莫名好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