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不堪回首

第7章不堪回首

我想当一个小偷，偷偷地从你那里，偷一份属于别人的爱。钱娟志在必得，却不想小迪在陈宁和她注册的那一晚，写了一封很长的信，这满纸心酸的信，写了她的身世，她坎坷的情路。陈宁看后，坚定了他要珍惜小迪的信念，若不是这封信，她对陈宁的引诱，就不是未遂，而是遂。

如信所言——

老公：

我想把我的一切都告诉你，几欲开口，却被眼泪堵住嗓子。

防止与你讲述时词不达意，防止自己在讲述时，会触情伤情，难过得说不下去。

我出生的地方，在一个偏远落后的小村庄，那里小到在地图上都找不到。男人和女人结为夫妻，只要礼聘后，办几桌喜酒，就成了。

我五岁那年，我妈带我去城里找爸爸时，才知道我在外打工的爸爸已经和别人结婚生子，而她这个在老家摆了酒席娶回来的老婆，成了无名无分的黑户。

我妈和我爸争吵起来，引来邻居。邻居听我妈哭诉我爸抛妻弃女，我爸恼羞成怒，指着我大吼：“这根本不是我闺女，是你生不出娃来，到邻村抱养的。你连孩子都生不出来，我要你干什么？”

那年，我才五岁，他完全不顾这真相会不会伤害我幼小的心灵，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吼了出来。

我哭着去抱他，喊他爸爸，他却凶狠地推开我，一脸厌恶：“谁是你爸了？”

每一次，回想这一幕，我都会觉得他好残忍，就算我不是他的亲生女儿，我也管他叫了几年爸爸，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我妈哭哭啼啼地带着我回家了，大家知道我妈被我爸抛弃了，明地里假言安慰几句，背地里，说得很难听，我偷偷遇到过好几次。

村里的坏小孩也开始欺负我，我妈出现时，他们就一哄而散，还编着打油诗骂我和我妈。这样的处境下，我妈为了保护我，决定把我送还给我亲妈。

可是，她骗我说她要出远门，让我去亲妈家住几天，几天后再来接我。其实，她打算把我送回去后，就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了。

我由她送回去，看到了我亲妈亲爸。

我亲妈长得好凶，我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好怕她。而我亲爸五官轮廓都端正，就是骨子里有种懦弱的气息，我去的时候，他正在被我亲妈数落，低着头直认错。

我亲妈看到我妈带着我出现在她面前时，有些意外，听我妈说明来意，说她有事，我没地方搁，让我住几天。开始我亲妈极力反对，可我妈拿出一些钱来给她时，她又马上改变主意同意了。

当天晚上，我就被我亲妈打了，因为，我在饭桌上吃了他们给弟弟煮的鸡蛋羹。弟弟小我一岁，当初，就是为了生他，他们才把我送给我妈的。而我就这么不小心地吃了只有他才能吃的鸡蛋羹，他就大哭着打我，我自然不会让他打，推了他一把，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天喊地，满地打滚。我亲妈拿起筷子就打我，打得我满地打滚，我弟弟被我奶奶扶起来时，乐得哈哈大笑。

每个人都在哄他，没有人理会我。

当晚，我睡在他们放杂物的房间里，搁块废弃的木门板就算是我的床，而盖在身上的毯子，破得都遮不全身体。到了半夜里，我被吱吱叫唤的老鼠惊醒，一睁眼，居然与它的眼神对上，那家伙的眼睛在夜里贼亮贼亮，它居然在闻我的鼻子。我吓得尖叫，它也落荒而逃，而我的尖叫引来我亲妈的不满，她大吼，再叫，我把你丢出去。

我哭得伤心，害怕，也想妈，瑟缩地坐在角落，看到黑夜里影影绰绰的物事投影，吓得一晚没睡。天蒙蒙亮的时候，我不知不觉地睡着了，可是，觉得自己刚眯了眼，就被吵醒了。

吃早饭的时候，奶奶煮的是面条，而盛到我的时候，她才想起没下我的份，而她又不想再生火了，就对我说，你喝点面汤就算了吧。那面汤比我妈的涮锅水还淡。

吃完所谓的早点，我奶奶抱出一大盆衣服来洗，看我坐在一边，就让我一起洗。厚厚的衣服，她让我拿一边，她拿一边，相对而立地拧着，我被拧得脚步不稳，摔进了面前的洗衣盆里。我才五岁，她骂我没用。

我湿着衣服继续给她做事。让我为她生火，我不会用那种很老的土灶，她继续骂我没用。

到了吃午饭时，我亲妈回来了，我奶奶开始向她数落我怎样怎样没用，我亲妈就不让我上桌吃饭，让我端着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吃剩的饭菜，坐在门槛上吃。那饭都硬了，我咽着眼泪吃了下去，因为我饿，我早上就喝了一点面汤，我真的好饿。

吃完饭后，下午我就开始闹肚子，拉得腿软，最后虚脱地倒在了杂物间。没人关心过我一句，更没人说带我看医生。半睡半醒之间，我听到我亲爸和我亲妈说：“这孩子这么小，别折腾了，怎么说也是咱们亲生的孩子。”

我亲妈吼他：“你懂个屁，对她好，她总想来怎么办？把她送出去，就不想她再跟我们家有关系，以后，那女人只要有事就把她往我们这边送，万一有一天，她赖在这里不肯走了怎么办？就是要整她整得不敢再在这里待，懂不懂你？”

听到这里，我哭了：“我要回家，我要我妈。”

我亲妈喜上眉梢，马上对我亲爸说：“赶紧把她送过去，就说是她自己闹着要回去的。”

我都这样了，我亲妈逼着我亲爸把我送了回去。我坐在他的老式自行车上的横栏上，还不懂发誓的年纪里，我发誓，我永远都不要回那个家了。

我被我亲爸送还到我妈手里时，我妈正拿着行李准备走。

我哭着扑向她，哭得她心软，哭得她说：“好，妈带你走。”

我和妈妈搬到了城里，住到了工厂的职工宿舍里。那是村里的王婆婆，托在城里当官的亲戚帮我妈找的活计，她老人家觉得我妈可怜，就想帮帮她。

为了感激那厂长的“收容”，妈妈提着礼物来到厂长的家里，对他千恩万谢，说谢谢他让她到厂里做女工。

厂长笑着说，来玩玩就好了，买什么东西啊？边说，边接过了东西，招呼着我妈进去。

他夸我漂亮，我妈带我去他家前，给我买了一件漂亮的新裙子，梳了漂亮的辫子。

我刚到沙发上坐定，门就被一个小男孩推开了。

那小男孩拿着一柄水枪，跑进来，就冲到水池子里灌水。厂长老婆冲到水池边，抢过水枪，就给了那小子一下，“啪”的一声，接着听到她冲那小子嚷：“又把衣服打得透湿，今天换几套衣服了？”

那小男孩张着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他妈拉着他的胳膊，将他拉出来的时候，还在不停地唠叨：“看你浑身湿透的样子，你还给我哭！你再哭，我把这玩意儿给你丢掉。”

那小子哭得很伤心。厂长皱了皱眉头，说：“晨晨，都六岁半了，还哭啊？你瞧这个妹妹在看你呐，你丑不丑啊？这么大了，还哭鼻子？”苏晨一惊，看到了我，他“呃”的一下，就停止了哭声，扯着他妈妈的衣服，躲在她的身后，偷着眼睛看我。

“你看，他还不好意思了。”

大人都笑了，哈哈大笑，也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他却为了这几声笑，“哇”的一声，又哭了起来。

亲爱的，这就是我第一次见到苏晨，他大我半岁，和你是同月同日，不同年。

而我和你的相遇，一定是命运的安排，因为，我想他，输入代表他生日号码组合的qq号，不想，我竟输错了年份，找到了大我四岁的你。

这是缘分还是巧合？我当它是巧合，也当它是缘分。

我和苏晨，我到现在都扯不清我们之间的关系。

我还记得小学报名那天，我妈上班请不了假，是他的妈妈带着我和他一起去的。我们从学校回来，他妈妈给我们一人买了一只冰棒，我甚至记得我拿的是橘子味的，他拿的是白色的，正是我们现在吃的“老冰棒”，那时候很便宜，只要一毛五分钱。

我在他的冰棒上咬了一口，他在我的冰棒上咬了一口。我吃得慢，冰棒水顺着冰棒棍滴，滴到我的手指，还有手腕上，还滴到我新买的裙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