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11
第二天醒来我发现脸上盖了个枕头。
我怀疑是常青想闷死我,但是还是那句话,鬼死不了第二次,所以我猜他想施舍一个枕头给我,但是又没办法把我脑袋抬起来再把枕头塞在我头下。
一想到他或许上班前在沙发前和枕头还有我的脑袋打斗了半天,我就想笑。
没有手机玩,我就只好又去看电视。
我开始思考,当鬼的一年多我其实都是这么生活的,为什么到今天才觉得有点孤独呢?
可能是太久没有和人聊天呢。
我开始在脑海里构思关于人类和社会学的内容,很快就翻出类似的例子。这就好像鲁滨逊被扔去荒岛活了很久之后遇到野人星期五。
久旱逢霖、金玉良缘、唯命是从。
于是等常青下班回来,我飘了过去,努力地飘到半空,让他要抬头仰视我。
我微微一笑,对星期五说:“平身。”
“......”他的脸上又显现出凝噎的表情。
我摇摇头:“为何迟迟归家不向我禀报?星期五,你应该明白你是我的仆人。”
常青转身开门,把手上的购物袋扔出了门口。
我好奇地探出头:“什么东西?”
他说:“街上捡的没人要的香。”
我从空中飘下来,扯他袖子:“哥。”
常青似笑非笑地睨着我:“我不是你的仆人吗?”
我摇摇头,很真挚地泪眼汪汪又喊了一声:“哥,我是你弟弟啊。”
他叹了一口气,弯下腰从门口捡回那个购物袋,关上门往客厅走去,我一路幽幽跟在他后面,听他问:“你每天到底脑子都在想什么?”
这很显而易见。
我很鄙夷地问:“你没看过鲁滨逊漂流记吗?我其实是鲁滨逊,你是星期五,看起来是我在这间屋子流浪,其实我是这里的开创神,是我收留了你......”
他摆出一个崭新的小香炉和一扎香火,打断我:“吃不吃?”
我狂点头:“吃吃吃!”
他掏出打火机,点了足足一把香火,然后退了好几步,任由半个客厅瞬间烟雾缭绕。
他说:“我是不是星期五另说,你应该庆幸今天是星期五,明天我不用上班,不然你别想我有好脸色......”
剩下我已经听不清了,我张开嘴大口地暴风吸入香火,满足的感觉将我淹没,我的鼻子和嘴唇都已经机械性地开始吸食,脑袋也变得晕乎乎的了。
常青在旁边玩手机,偶尔抬起头观察我的狼吞虎咽,有点狐疑:“一次性吃那么多能行吗?”
事实证明不行。
这把香燃到剩下三分之一的时候,我晕倒了。
吃太多,胀晕了。
但常青不知道,或许他是信任鬼会死第二次的人,有些慌张地扔下手机跑过来扶我:“喂,你没事吧?”
“温慈春......温慈春?”我听到有人这么叫我,还在我身上摸来摸去。
常青自己也愣了愣,发现居然可以触摸到了我的实体,手指像触电一样缩了缩,还是将我扶起来靠在了他身上,甚至下意识探了我的鼻息。
当然是没有任何呼吸的,他第一次摸到鬼,探完我鼻息又摸了摸我的脸和手,发现都是冰的不行,没有一点温度。
过往的人生经历不足以让常青知道该怎么处理一个晕过去的鬼,他只好一遍遍喊我名字。
温慈春、温慈春、温慈春。
催命呢?
我从昏迷里挣扎着掀起眼皮,说:“我只是太饱了,睡会。”
他面无表情地把我扔在地板上,走了。
12
一觉睡醒已经是半夜了,我发现我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熟悉的小毛毯。
非常久违地感到口渴,我尝试着去冰箱找出一瓶水,拧开盖子咕噜咕噜地喝掉大半瓶。
我居然可以喝水了?
我站在冰箱之前沉思,摸了摸自己的屁股又摸摸前面,问它们:“难道你们还能工作吗?”
在过去一年多当鬼的日子里我从来没有吃这么饱,不知道原来能力充盈到这个地步的时候居然真的跟人类毫无诧异,有实体、有食欲、能触摸和拿起所有东西,不过还是没有影子。
我新奇地在客厅到处转到处摸,久违地知道双脚踩在地面是什么感觉。
“哒”地一声,卧室的门开了,常青倚在门框看我,额头的头发睡得翘起了几根,眼睛还有点红血丝。
他脸色不虞:“大半夜不睡觉在干嘛?”
我下意识地想飘过去,一迈步就摔了个狗啃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