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男风?
他好男风?
“二当家,马备好了。”
四海镖局看门管事的老管家兼掌柜的李卉,从马厩小厮手里接过马缰递到项华手中,那是匹成色上好的白玉嘶风马,名麒麟,镖局上百匹马中项华最喜它。
“李管家,今日不办正事,不用麒麟。”项华只有出城办急事时才骑它,况,麒麟个头并不大,等下她还要与翠蝉同骑。
“老爷不说你今日有要紧事去广安?”
“不碍得,待我办完手头的事的。”
两句话的工夫,小厮又牵来一匹红砂驹,项华轻身一跃便稳坐于马背上,留下翠蝉在原地抿着小嘴儿左看看右看看,她有点恐高,可犯了老大难:“小姐,要不我还是不去了吧……”
“麻烦女人,早知便叫人备马车了。”
可还要靠她指路呢。
项华耐着性子捞翠蝉上了马,出了镖局,朝南一路飞奔。
翠蝉说项蓉瞧上那厮就住在槐山脚下一处大宅里,那日翠蝉陪项蓉上槐山归隐寺烧香时碰见那厮,也不晓发生了啥,从此她的好妹妹便茶饭不思一发不可收拾了。
“那厮长得如何?”乘着风,项华夹着马腹朝后喊到。
“啊?”马速飞快,吓得翠蝉一直抱着项华的腰,哪还有心思聊闲天。
“我问你那厮长得如何。”
“哦,那厮……你说江公子啊?江公子他形貌潇洒,气质清癯,风姿隽爽,凤眼生威——”
“江公子什么?”项华眯了眯眼,“慢着,趁我不在你又偷偷去见宋珏了?”
宋珏是四海镖局的账房先生,是整个镖局肚子里最有墨水的一个,翠蝉贪人家俊秀白生,总愿意找机会跟他言语两句,这现学现卖竟也能出口成章了。
“没有,我自己看书学的来着。”翠蝉一双杏眼滴溜溜转,忙迁了话头:“不过真的,二小姐瞧上的人并不差呀,不不,是很好才对——反正我是没见过那么风韵犹存的公子哥儿。”
“你看的什么书?风韵犹存是这么用的吗?不嫌害臊!”项华挤兑她:“你才见过几个男人。”
“不诓你!是真的俊,还一身贵气,看着不像是咱们江城人,一看就像……像大地方来的。”翠蝉一时想不出合适的词,单觉得用“大地方”形容那人的贵气还不够贴切。
“你倒敢诓我试试。”项华挑起嘴角,猛地一勒马缰:“不过是不信你的品味罢了。”
“……”
一声马嘶鸣,红砂驹甩着蹄子停在槐山脚下一处幽深的宅院门口。方才她们凭着翠蝉的记忆过来,沿着一条曲径通幽的小道走了好久,这地方被大树包得严严实实,不易找得很,也不知道什么人会住在这种隐蔽地方。
不管是谁,项华都不会叫此人好瞧。项蓉那丫头已经魔怔了,听下人讲,她整整半月都不出屋,下人每日送去的饭菜也都原封不动地送回来,问她,她道是想再多瘦几分,好配得上那厮。
简直胡闹!
且说这一个爹娘生养的,她与项蓉竟是两个极端,一个不嫁,一个恨嫁,左右是让人不同的操心法儿。
项华正思索着让翠蝉上前叩门,门便突然开了。
只见一个身穿藕荷色纱衫的清秀男子拿着只长尾燕纸风筝出来,项华扭头看看翠蝉,心道这就是你说的“凤眼生威一身贵气”?果然是没见过男人。
眼前这厮模样么是还不赖,但怎么瞧都一股子脂粉味呢。
正欲开口,那厮倒抢先了:“请问是四海镖局的当家么?我家爷已经在醉月楼候您多时了。”说罢盈盈一笑,声音嫩得都能掐出水来。
醉月楼?
翠蝉惊慌地看向项华,醉月楼是个啥子,如若她没猜错的话是跟十二梦工坊一个属性的吧……再看看那人养在家里的这小厮,翠蝉都替二小姐捏一把汗,自家大小姐这回怕是要发飙喽,江公子怎么好的是男风?
***
江城最大的妓院,醉月楼。
传闻这里的东家是有大靠山的,想它左右不过半年时间,就揽走了整个十里铺各大此类场所的客源,就连昔日最风光的溢香苑都快被整得干不下去,来头怕是不小。
这东家定是见过大世面,见天儿地在店里搞些新鲜玩意惹人眼球,什么异国与蛇共舞的赤足女郎,戴着面纱浑身散发奇香的蓝眼睛姑娘,总之把江城的男人一个个弄得是迷迷瞪瞪。
项华因公事随阿爹来过这里几次,今日再来,只为她那不生性的好妹妹。
从槐山过来一路,她气得肺都要炸了,仔细逼问了翠蝉,才吞吞吐吐道是那日在归隐寺,那厮捡了项蓉落在佛堂的沙罗帕子。
江城一带有这么一个讲究,未出阁的姑娘的贴身帕子堪比少妇人家的肚兜,那是摸都不能摸碰都不能碰的,摸了就要负责,是要讨说法的,那厮拿走了帕子到现在还没还给项蓉,也不知是怎么个想法,也没个动静。
项华素来不理世俗,但项蓉与她不同,那丫头年纪小还一根筋,再加之帕子是阿娘生前留下的,项蓉自出生便带在身上,意义非比寻常。
项华只消一想就头疼得紧,那厮若对项蓉有意倒好说,可现在看来,不过是个风流成性的纨绔子罢了,还他娘的好的是男风!总不能是看人帕子好看就夺人所好了吧!今天来怎么也要替妹妹讨个说法!
方才过来时翠蝉都不敢说话,任红砂驹风驰电掣,颠得她吐得七荤八素也没吭一声。
待到醉月楼时,二人已是换了行头。翠蝉也换了男子缎袍,项华拿上了她的看家武器柳叶银刀。然,被两个生面孔护院拦在了门外,昔日负责在门口招待贵客的凤娘不知去向。
醉月楼这种男人来的地方,女人是不得进的。可即便是凤娘在也断不敢给项华半分脸色,倒是这两个护院,初生牛犊不怕虎。
“今日本店不接待散客,还请公子择日再来寻乐。”
说话的是个大胡子,长得五大三粗的,伸出的手臂如铁一般挡在项华胸前。
项华不悦,拿眼瞪他:“什么叫不接散客?还得组团来不成?我二人即刻成团。”
大胡子身后的后生护院脸一阵白,尴尬说道:“公子,本店今日确有大事,上个月就派了邀请函,这会儿子宾客都齐了,想必您是不知情,不过只此一日,您明儿个再来就是了。”
“大事?”项华擡眸,却瞧见了黄花梨木门上贴的红纸。
祁元十八年四月初五,午时醉月楼,群雄逐鹿,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