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旧梦】他弃我如敝履 - 下岗皇帝再就业实录 - 福蝶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第14章 【旧梦】他弃我如敝履

疯子与疯子。

“回禀殿下,亓官大人今日和荨郎君分别在藤院,千里亭会面两次。”

九月秋老虎杀人,我躲在寝宫偷凉,听了宫女的回话,轻抬眼皮示意她继续。

“第一次是为亓官大人换伤药,第二次离得太远奴不敢靠近。”

我心里嗤笑,什么换伤药,小爱侣之间的把戏罢了。宫里什么妙医圣手没有,值得俩人天天巴巴地凑一起换伤药,再说亓官微磕破个嘴角,一连换药四五日还没好?

意外撞破亓官微丑事后,我用各种借口在他身边安差了不少眼线,旁的一概不管,只等这对小鸳鸯何时发乎情止不住礼,我立刻冲上去当场拿下。

‘人赃并获’,寻些个地痞流氓替亓官微宣扬宣扬,再找个吹拉弹唱的班子,把这出风流事编成出大戏,走街串巷地唱上一唱。

这么套组合拳下来,甭说面子,里子都给亓官家扒下来。

只可惜,亓官微和他那儿小情儿倒谨慎得很,盯了四五日居然半点破晓不露。

“接着盯住,已有异动即可汇报,”我百无聊赖地将丫头打发走,起身唤道:“青萍把我进宫的外衫拿来。”

不稍时,青萍并几个小丫头推着木制衣架子步入内室,收拾停当我又嘱咐了几句,让下人备好马车准备进宫。

半只脚刚踩上马车,青萍略显迟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殿下,此次进宫可有提前往宫里递折子。”

我头也不回,“我进宫看望母妃为何需要提前知会陛下?”到底人多眼杂,我生生将嘴里那句青阳途咽了下去。

青萍知我性子不听人劝,也不再多言,目送我上马车后又拉着随行的宫女仔细嘱托,好半晌才放人走。

马车进不了后宫,我闲热不肯走,让宫女去唤了几个内侍来抬步舆,一路摇摇晃晃,头顶华盖挡不住热风,我被热气煮沸,到母妃宫殿时脸上已经腾起红霞。

今日我进宫谁也没知会,母妃宫里冷清清,仅有的几个小宫女正扎堆躲在花藤下打盹,我心里窝火但到底不好越过母妃去惩处她的宫女。

母妃是我的生母,青阳途亲封泫和夫人,未来的太后,居然受此轻慢,究竟是在打谁的脸?打太子的脸!几个小宫女何来包天狗胆?谁指使的?亓官笃?

我阴恻恻地看向酣睡宫女,一言不发走向主殿。

母妃小憩未醒,我坐了片刻椅垫还未捂热,不速之客便找上门来。

“殿下,可把您盼来喽,陛下在御书房等着您嘞,速速随老奴走一趟别叫陛下就等。”随着尖利的说话声,一道人影自房檐下转出,来人体型消瘦,尖嘴猴腮,一对三白眼翻到天上,身上穿着暗红色一品内监服,腰佩攒珠镶翡腰带,正是在青阳途身边侍候的一品大太监――庆丰。

他排场了不得,身后跟着一水葱嫩小内侍,捧冰盆的捧冰盆,打遮帘的打遮帘,倒把母妃朴素的宫殿衬得金碧辉煌起来。

狗奴才消息挺灵通。

我冷下脸,“孤今日进宫请安,母妃小憩未醒不便自去。”用屁股想都知道青阳途找我准没好事,最近又做了什么值得他派庆丰来堵我?

天气太热,脑子被蒸糊了有些不太好用,过了好半晌我才想起,哦,为了亓官微。

庆丰笑意不减,摆手示意自己殷勤的狗腿儿去殿外等,“殿下,时候不早了,可不能让陛下久等……”他露出副为难的表情。

躲是不可能躲过的,青阳途再不济也是我生父,孝字大过天。

尽管很不想,却不得不,热气往我心里钻,每每进宫,都能让我犹如置身牢笼,整个皇宫皆是我的卉楼。

我看向庆丰,他笑得看不见眼,眼尾折起深深纹路,他笃定我会妥协。

“走,去御书房,”我率先起身走在他前面,“听说庆公公在宫外认了个义子?”

庆丰落后我半步,“远房侄子,这孩子命苦……”

我背着手打断,“恭喜公公,听说这孩子打小亲人,好生培养将来肯定拿你当亲爹侍候,公公久难出宫,父子分离岂不有违人伦?不若孤来替你做主将他一并接入宫来,如此,一来,公公与令郎不必再受分离之苦。二来,父子齐心也能更好侍奉父皇不是?”

区区一个阉人,身体残缺的下等人怎么有胆子看不起我,看不起太子?

很得意健全的儿子?阉人也想要后代?也掂量掂量自己配不配。

我清楚明白地知道,宫里是个人都看不上太子,他们怎么看我的我也清楚,走狗屎运的幸运儿,出生低微的杂草,想换就能换的青瓦。

但青阳碧是太子。

我笑吟吟地盯着庆丰瞧,看他绷不住的僵硬脸色,看他不自觉间泄露的吃人眼神。

挤进心间的热气被吹散,我心情大好,甩下他脚步轻快地往御书房去。

但靠刺痛别人得到的快感是把双刃剑,御书房檐角上挂着蒲苇,悉索送来苦香。

我动了动鼻尖,将苦香纳入肺腑,忍不住出神,阉人对养子尚有慈父心,青阳途却弃我如敝履,说不上是谁更可悲些。

庆丰很快追上来,他再次挂上假笑,卑躬屈膝地催促,“殿下快些进去罢,陛下该等急了。”

挺能忍,我瞥他一眼,提步走向御书房。

青阳途已经将左右侍候的宫人悉数屏退,他显然意识到接下来的谈话会发生对我们彼此来说都不算体面的轻快。

大打出手?

我按住铜环推开门,一道居高临下的视线投来。

只见书房最北端砌了两层高玉台,青阳途正站在上面。

“你在宫外可还好,你母妃呢?”面对多日未见的儿子,他连虚伪的假笑都欠奉,列行公事般的问道。

呵呵,多可笑。青阳途把这当什么,施舍吗?有地方要用到我,所以勉强关心我们母子,我在他眼里暂时从碍眼青瓦晋升成弹弓里的石子?

在来御书房的路上我想了两件事,一对一错。

青阳途找我并非为了亓官微。

青阳途确实弃我如敝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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