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却说明罗戳破其中关窍,惹得石雨出手伤人。本以为他就是布局之人,左不过和他打上一场。
对于奇门法术,明罗还是有些信心。没成想石雨另有所图,只是轻念口诀。不知什么妖术,弄得明罗灵力迅速流失,就跟下了咒似的。
情急下挣扎着过了几招,奈何石雨步步紧逼。
明罗仅剩些许力气,不能再鲁莽行事,假意被他打伤装晕过去。她迷迷糊糊察觉被石雨背着扔在一地,听得他脚步远去,虚耗些时间,才敢动了动身子。
手边湿漉漉的,乌漆嘛黑间,什么都看不到。脚腕在被扔下来的时候,似有扭伤,隐隐作痛。
寂静里听得水滴的敲击声,她摸了摸墙壁,坚硬的石子一块接一块,有些喇手。她忍着痛慢慢站起身,横侧着探手去测量路的宽度,似乎较为宽阔。
以前建造府邸讲究舒适,砖瓦墙壁皆是精挑细选。
再不济糊上两层石灰,平滑光溜,直来直去,才能算得上好墙。
此处都是碎石子镶嵌,估计是个废弃的甬道。她看不清前路,只能用手扶着墙壁小心翼翼地走。
手上恐怕早就被割出许多口子,管不了太多,大着胆子一瘸一拐地走着。
明罗心想最近真是流年不利,先是在船上就伤了一回,此番连脚也崴着,弄得浑身都不舒坦。
幸好她提前布了后手,楚泱和扶黎混进城主府,见她迟迟不出现,应该就能发现不对。
她越往前走,水声就越低,眼里渐渐适应黑暗,隐约能描摹出些景物。
前面似乎有个圆弧形的洞口,两侧安放着石墩,猜不到图案。唯有伸手触摸,脑子里凭空想象,才觉得是个鱼尾灯匣。
里面放着半截蜡烛,明罗确认后,用仅存的灵力,点燃烛油。
眼前终于有了光亮,微弱的仅能照出一寸地。
手心全是伤口,鲜血渗透。
明罗也不顾这些,吃痛得握住蜡烛,将其拔出,咬牙跨过门栏,举起蜡烛照了照。
要说这地方是废弃,似乎也不对。
吊顶的板是用掺了鳞片的青石粉铺就,上面做了好几个记号,连起来是星象图。四周摆放着贝壳材质的家具,有桌子有椅子,甚至还有赏玩小憩的长榻。
中间横着张茶几,摆放着白瓷花瓶,里面的花朵早已枯萎。明罗用指尖擦了擦,都是灰尘。
明明造景十分精心,却又很久没用了。头顶传来些说话声,很难辨别,仿佛有人隔着天花板,在走来走去。
此处的墙壁倒是严丝合缝,不像外头的甬道,可见当初是用来住人的。
明罗扯过椅子摆在正中,自己站上去,刚好可以够到青石板。借着烛光仔细瞧了瞧,发现青石板镶嵌的缝隙里,堆满了土沙子。
用蜡烛炙烤,再使劲撑了撑,果然见石板松动。如此反复好几下,终于能推动一小块四方石板。
有光透进来,可见上面才是正儿巴经的房屋。
明罗把石板推开一个能爬出去的口子,先是禁声听着上方,没见有人走过或是交谈。
两手并用,管不得蜡烛不蜡烛。
手肘搁在旁边,腰间用力,双脚也蹬着,极其快速地翻身上去。听得“咚”的一声,是原先的蜡烛脱手掉在底下,霎时间烛光湮灭。
明罗侧身一翻躲进过往走廊的转弯处,胸口起伏不定,这才安下心来观察四周。木质结构的长廊,每节上方横着木檩,两边挂着红灯笼。
外头不种任何花草,反而摆着巨大的琥珀。
细细端详,会发现琥珀和走廊相生相连,薄薄的一层,却能透出水草鱼群。
明罗凑近观摩,琥珀不仅只在走廊,而是绕着围了一圈。整个建筑仿佛水下龙宫,被一颗琥珀护住。
想起亭子里看到的城主府,也是悬空在水流瀑布之上,恐怕石雨早就把她安置在府内。
透过琥珀的暗处,隐约映照出明罗的样子。
发髻脱开,簪子金银掉一半落一半,还有的勾住了她的头发。
明罗索性一股脑都摘下来,随手塞进摆在走廊尽头的大花瓶里,将头发散开编了个辫子扎好。
手心里血珠子糊成一团,刚不小心摸了下脸,血迹成了脸上的印记,发梢还有些乱。
明罗也管不上,只觉得从没这般狼狈过。
她放低脚步穿过走廊,两边各有门槛可通往另外的屋子。看来是典型的宫殿布局,坐北朝南,中轴对称。
明罗往左边走,整个屋子内部只简单在两边放置长案。上面有小鱼缸花草,墙上开数个小窗,外面就是宽广大殿。
大殿上人头攒动,都围着莲花瓷缸欣赏。闹得叽叽喳喳,吵得明罗耳朵疼。
她用眼睛扫视,努力在其中辨别楚泱扶黎的身影,但那些妖怪身躯庞大,聚拢着完全找不到。
心下又想,估计这会儿楚泱发现自己不在,已然挟持了石雨。再往前走推开门,就是高台,有条石阶梯通往最上方。
明罗知道走进死胡同,只好回头去找别的门路。
难为她拖着肿胀的脚踝跑了好几个耳房,都是空无一人。
仿佛偌大个殿宇,都寂寥寥,除了城主没人居住。想来只有正中的大殿,才更有机会遇上楚泱。
明罗躲过好几个侍女,悄悄摸进正殿,眼疾手快地躲进西夹,竖起耳朵听动静。
大型宫殿通常有堂、室、房,堂前无门。
朝奉的人都在那行吉凶大礼,两边的墙各有夹角,正好给她当暂时的容身之所。堂屋里的人行完礼,好几个结伴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