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一个想法不一定对 君子报仇就在此时
方坚急慌慌把被我丢在地上的东西一样样捡起来,又想塞回给我,我向后退了几步,拉开和他的距离。
但这点距离又被他再次拉近:“阿恒,再不走不赶趟啦!”
我从没见过他这副急迫的模样,在我印象里他一直长着一张可怜巴巴的小媳妇脸,好像说两句重话就要挂上泪水,格外脆弱。
“你先把话给我说清楚,”我被他搞得一头雾水,索性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等他给个解释:“你这是整的哪一出,总得让我有点数!”
方坚眉头紧锁,两瓣嘴唇犹犹豫豫好一会儿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反倒时不时向房门外张望,像是正在担心许新荣突然杀个回马枪。
这么来看,应该不是俩人联手给我找点新花样。
难不成真要带我跑路?
我把翘着的二郎腿放平,向前坐直身子,心里有些活络:“别看了,许新荣不到晚上不会回来,你放心。”
“那你还不快点走呀!”方坚又来拽我,但他那小身板也没几分力气,反倒被我一把拽倒,倚着我跌坐在扶手上:“等你安全了我再和你解释嘛。”
我低头深吸一口气,反手送了神经紧绷的方坚一记脑瓜崩:“我溜了你怎么办,你倒不怕许新荣秋后算账?”
方坚傻不愣登地看着我,满脸都写着你在瞎说什么鬼话,我转念一想,还真是在说鬼话,我未免太过看得起自己。
虽然被许新荣打断脚扣在家里这事儿很狗血,但整件事都有些顺势而为的味道,要不是我运气不好也落不到他手里。再者,许新荣背景再大也不过就是公立医院里一个小小的肛肠科大夫,出了这个家门,哪还轮得到他作威作福?
何况我跑了就跑了,他还能为了我去为难其他无关的人吗?
……也不一定?
要不是最近亲眼见他疯得厉害,我还以为他是个体面人……
话说还头,方坚也是许新荣放进来的,就许新荣那个鬼精鬼精的脑子,能这样轻轻松松让我跑了?
昨天他还说我做错事情了,一宿过去也没告诉我我错在哪儿,难不成其实是搁这儿候着我……
想着想着,我竟然打了个冷颤,连身上的乱七八糟的伤口也痛了起来,好似都在提醒我珍惜生命好自为之。
我倒吸一口凉气,不由得想起方坚捉着我的腿,眼睁睁看着我像坨烂肉被许新荣H得一团稀烂,一次又一次点燃香烟,不发一语坐在我面前,看着我被逼着数数、被逼着射精,在我最脆弱时候把烟头摁在我的皮肉上,不管我怎么讨饶也没有手软过一回。
昨天还是许新荣最听话的小走狗,今天就要来做菩萨救我出苦海了?
我怎么觉得这事儿不太对啊。
“不信我就直说,我知道你在怨我,不用一脸青青白白变来变去,偷偷瞟着我。”
小家子气十足的口气倒是让我放松了一些,我挠挠后脑勺,尽量让自己更加心平气和:“不是不信你,换成你是我,你昨天干的事情我都对着你来一遍,你能放得了心吗?”
方坚轻轻哼了一声,把身子拧了过去,背对着我低声说道:“哦,那没办法啊,我一个剪头发的,我哪知道你是让人金屋藏娇了还是出国旅游了呀,难不成我一个垃圾桶还能指望你主动交代行踪吗?”
我被他膈应得难受,这才给许新荣当了一天狗腿子,阴阳怪气的功夫学了个十成十,忍不住推了他一把:“能不能好好说话。”
半晌过去,被我推了一把的家伙也没吭声,反倒是传来轻轻啜泣的声音,我一抬头,只看到方坚脑袋低垂咬着小嘴,一张白嫩嫩的脸拧成一团,眼泪一颗又一颗连作线,点点滴滴落在他绞紧的手指上。
我吓了一跳,手忙脚乱抱住他的脑袋,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没想到他倒是一头埋在我的颈窝处,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我都要急死啦,你东西全在我那儿,人说没就没了,好些日子死活联系不上,我哪能不知道你是出事了啊。”
“乖哦乖哦,不哭了不哭了,”我抱着他的脑袋,轻声细语哄个不停:“有话好好说,哭成这样我都听不清你说啥了,再哭要变丑了,赶紧擦擦鼻子。”
我有些后悔之前没有及时联系方坚,但当时那个情况我也很难和他解释,说实话我说不出口,随口编个谎……
我不想骗他。
“我连你在哪儿上班都不知道,想报警又怕查出点什么会让你颜面扫地的事情,过了小半个月还是没你的消息,一直到大前天,许新荣突然来找我,我才知道你落他手里了。”
我从一旁拿来一包抽纸,想着替方坚擦擦脸:“然后呢?”
哭过了劲的方坚从我手里抢过纸巾,拒绝了我帮他擦脸的想法,挣开我的怀抱,又回到了刚刚那个背对着我的姿势:“他告诉我,他捡了条有分离焦虑症的宠物狗,想给狗狗找个伴,陪着消遣寂寞,他觉得我挺合适,但是怎么照顾他的狗,得由他说了算。”
分离焦虑的宠物狗,许新荣这形容倒是挺形象,冷幽默十足。
我叹了口气:“你同意了。”
“我也没别的办法呀,”方坚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用过的纸团落了一地:“昨天我要是手软了,今天他能把这屋子的密码给我吗?昨天我要不对他言听计从,我能一大早就安排你赶紧跑吗?”
看着他痛哭流涕,又真心为我打算,我心底生出了一丝微弱的愧疚感,忍不住伸出手顺着他的头发摸了摸:“好了好了,对不起,我知道你很担心我了,我应该早点和你联系的,对不起啊。”
方坚抽抽搭搭的挥开我的手,说是挥开,其实也没使几分力,反倒像在和我撒娇:“还不快走,想继续呆在这里受苦吗?”
我摇摇头,在他手背轻拍两下:“走得了一时,难不成就因为他,我在这北市还待不得了?”
“避一段时间也好呀!”方坚反手握住我的手,急切地喊道:“你留在这里还不知道要遭什么罪呢!”
“你不了解许新荣,他这是杀鸡给猴看,教训你也教训我,打个下马威,”我挠了挠下巴,一种猜测,很可能不对,我心里也没太多底气,但应该八九不离十:“他手段再下作,还在这屋里就只能是下三路那点事,怎么着也要不了我一条命。”
方坚声音猛地拔高,尖酸刻薄地笑了出来:“……你不如直说你这些日子和他共处一室,处出感情了。”
我抬手照他脑门就是一巴掌:“不会说话趁早闭嘴。”
“哼。”
“我的方大师呀,你咋就不明白我的意思呢,我一个人被他关在这里只能任他鱼肉,可现在你来了,我就有底牌可打了,”我用手指轻点他的掌心:“难不成你忘了之前我和你提过的那件事吗?”
我歪着脑袋盯着方坚,他的眼圈还微微泛红,撅着个嘴乖乖给我捏着他的手说话:“什么、什么事?”
“注册公司啊,”我点着他的脑袋,恨铁不成钢:“好些月前和你说过的,你倒全忘了!”
方坚抱着脑袋,躲开我戳他的手:“啊、啊,我记得呀,之前你和我说的时候我就记着了,可时间挺久了你都没再提过,我以为你没心思弄了呢!”
我被他抱头鼠窜的模样逗乐了,起身扑向他,和他在地板上滚作一团:“抓紧点说不定还来得及,你尽快租个办公室,我拟个公司章程,回头你跑一趟工商局,我银行卡你应该知道在哪里,密码是……”
“其实,其实我已经注册了,”被我压在身子底下的方坚面皮涨得通红,看起来含羞带怯,粉白粉白的像极了年画娃娃:“是酒店管理公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