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溯洄离开
时光溯洄离开
“你是非走不可吗?”卢文眼眶发红,猩红在眼中浓烈,在雾气里格外引人注意。
卢文坐在轮椅上看着江兰舟,江兰舟则目视着远方,凌晨中的太阳光线打破了蓝调天空与皓雪山头的糅杂,流进了一缕金色。
那是属于南迦巴瓦峰的日照金山。
江兰舟要赶往下一个旅程。
他对着卢文说:“走啦,再见啊!”
他向停车的位置走去。
“江兰舟!”
江兰舟回头了,他微笑着,他对着卢文说:“你好高啊”。
在这个凌晨中他带着微微的茶涩味,与喝茶时的愉悦感。
他看着对面的卢文站的笔直笔直的,他站在了一颗树旁,比树还笔直。
是的,卢文彻底的,不依靠任何支撑,他战胜了自己的心里障碍,他站起来了。
“我会的,我会和他做一辈子的好兄弟,我会陪着他到老,我会让他更加的融入人群。但我们,”卢文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他郑重地一字一句说:“我们,也是,一辈子的亲兄弟。”
江兰舟等让他说完,他摇晃着手臂,大幅度地,这不是在挥手说自己要和他再见,这是在说,我知道了。
卢文看着他的背影,他喃喃道:“一路平安。”
江兰舟上了车,他看着远处的山——日照金山,他暗自赋予他们神性,神是不可亵渎,不可直视,他们的光辉会刺痛普通人的眼睛。
江兰舟挡了一下微乎其微的光线,闭了闭酸痛的眼睛就对着玻璃中的自己笑了一下,说了一句。
“早安。”
任溪留对着远方说。
任溪留将手微微搭在卢文的肩膀上,这惊呆了卢文。
卢文讪笑着。
任溪留没说什么:“自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就很有想法。他刚刚也发了消息,他说他想自己一个人去旅行。”
“你不会觉的再次遗憾吗?”
“遗憾吗?老实说,想过,又不敢想。”任溪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把周围的雾气仿佛都吸进肚子里,周围的雾散了,“但是,如果不让他一个人按照自己的想法,我想我会后悔,我会憎恨,我自己。”
“走吧。”
卢文看了看自己的轮椅,将他拖回居住的地方,这次任溪留与他并肩了。
雾一霎那就散了。
山山锋刃,溪河湍急,树树墨青,云雪皓白,还有远处的车蹦跶着落在绿草茵茵的地上。
江兰舟觉得自己很混蛋,自己生病得时候折腾荒废,不想着好好治疗,想着要旅行。不仅如此他还劝服了卢文串通王医生说自己体质特殊,病情减轻了。
他现在旅行了,去了一直想去的雪山,他便想着不要命了,他想去后藏看看,征服自己的身体,更加地想要征服大山。
江兰舟将这个想法告诉了任溪留,任溪留不同意,当时本来说要旅行的时候,他跟所有人承诺,自己坚决在保证绝对安全情况下,去林芝看看就回来。
现在他很显然地背信弃义。
这次他偷跑出来,还被卢文抓了个正着,卢文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问他为什么一定要去后藏。
江兰舟说解释不了。
确实解释不了,在那次深夜里,或者在一次次深夜里,他敏感地听取了外面所有物种的声音。他很容易想到自己死了,以及自己目前最想干的事情。
直到上次任溪留的上司刘哥来了医院,刘哥来看留哥,或者也是来看江兰舟的。
江兰舟认真想过刘哥的问题,他理解的是自己的选择对于现在处于哪种结果他更想要?或者?再次生命的意义?
他首先毫不犹豫地想到他想让留哥不在形影单只,他要让留哥往后活得更加轻松,轻地就像一朵云一样。
为此,江兰舟放弃了追求自己死亡的原因,但事实上他知不知道都不会影响现在的自己。只是知道的话,他怕任溪留会更加有沉重负罪感。
留哥的负罪感总是这么深沉。
不过,现在他的留哥真的是有好好规划好以后的生活,这是值得可喜的。
还有当时江兰舟站在色季拉山口挂着经幡,风很猛烈地刮着自己的脸,他抹了抹自己的脸,他摸到了皱纹。
他笑了一下:“自己看完了雪山,就这样等死吗?”
经幡他没留意,风从他手里抢走了。
他好像更喜欢后藏一点,他想去冈仁波齐,那座拥有着信仰的山。
还有珠峰邮局,他想要寄一封信件给留哥。
那天晚上,他依旧睡不着,但做了一个奇怪的,却又舒适的梦。
他独自去往一座雪山,他碰到了那个只见了一面的刘哥,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他乡遇故知的感觉。
他在梦里欣喜若狂。
刘哥邀请他一起去一座雪山,不过没说明白雪山叫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要去那座雪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