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第五十更

第41章第五十更

然其后竟有颖思者，以之为基，缮以为武衫，众人好其美观便利，竟纷纷改装，随之在江湖上大热起来，直至今时未衰。李逍遥所著便是行前李凤为其赶制，穿上确像那么回事，也算是武林中人了。赵灵儿则仍是仙灵岛上一身。皇甫英更不挑剔，直截著了寻常做活衣物。

这日午后入了府治吴县地界，一船人说说笑笑，目望河岸朝西城门飘来。适时，但听不远处有人呼叱叫喊，众人好奇心起，纷纷站出舱外望向喊声来处。此处河面拥堵异常，舫船、航船、飞篷船，以及载垃圾粪土之船或大或小，泊满当处，只留河心数丈宽处以供来往。突听哗哗水声，前方一纲船摇摆不定，跟着船头跃出一人，直直落到旁边船上。那人跃去不多时，纲船又复摇晃，既而又一人从船头跃向先前那人遁去之船。

皇甫英心道：“以船身摇摆之状来看，那后一人武功更胜一筹，概因前人先自逃遁，是以此刻尚未相即。”赵灵儿见那二人不停地从一船跃到另一船，说道：“哥，这二人好似都会武功。依我看，像是后面那人在赶前面那人。”李逍遥回道：“我也这般想，只是人家的事还是不要管为上。”皇甫英道：“逍遥说的是，咱们收拾收拾等着下去了。”赵灵儿点点头。

不想一行人卸船后，那二人仍从沿岸船只间疾跃回来，竟把河面当成了平地在此遛弯不去一般。皇甫英看得分明，那前面之人一身素服，面上系条黑巾，手中掣着柄钢鞭，看起来分量不轻。那后面一人身形高挑，是个女子，著着件大红武衫，十分显眼，背负长剑，头发拿细绳在中间轻轻绾住，随意搭散。那前面之人使力跃出，于半空大声道：“姑娘，我与你无怨无仇，何故苦苦相逼呢？”那女子跟着跃起，落在前头船上，复又跃起，说道：“你光天化日竟而行窃，任谁得能愿意？”前面那人怒道：“嘿，我盗王査协却也不是好惹的！”话声方落，哧哧声响，那“盗王”半空回头掷出三枚飞锥。那女子甫落一船，兼为其话声所扰，并没发觉。赵灵儿大急，高叫：“姐姐留神1那女子闻声着地一滚，哆哆哆三响，飞锥钉在船板之上。

那女子道：“多谢姑娘示警！”如此缓得一缓，那盗王査协和她已离得二船。李逍遥心想帮人帮到底，且听方才二人之言，曲在査协，遂叫声：“姑娘，我来助你！”脚下使力一蹬，抽剑在手，跃向岸边船只。皇甫英本欲相阻，却已不及。方才李逍遥还道不应多管闲事，此时却又自行打嘴，想来少年人初出终难抑跃跃之性。

他所执乃李三思所遗佩剑，多年护持不力，李凤取出时已然锈蚀。他见此自然不豫，不过李凤决计不会再为其另行破费置备，只得将就。适时査协正向这只船跃来，二人同时落下，跟着兵戎相向，铮铮声响，已打得难解难分。李逍遥首回与人放对，心中五味俱全。

那女子趁着李逍遥绊住敌人，几下跃来，铮的一声长剑出鞘，和他合斗査协。十数招下来，査协自知不敌，一翻身，跃上了船上桅杆，那女子跟着纵上，在高险的横桁上和他狠斗。李逍遥暗赞二人身手，心道自己可没这般轻功，当下藉着帆索勾吊，进手剑刺査协。不想适时査协脚下急趋，早退了数步，他这一剑反倒成了刺向逼上前来的那女子。

那女子从杆上转了个身退回，面现疑惑之色。李逍遥忙道：“对不住，大姐，方才无心之过！”査协钻空儿几步急奔，跃出桅杆，落在旁边船杆上。李逍遥心道：“怎么又用飞的？”自忖不及，经跳板跃向别船，中间叫道：“妹子，你别要过来，一边看着便好1赵灵儿一边跟着三人在岸上跑，一边答应道：“哎～～！哥你小心些。”査协身手甚是敏捷，却仍摆脱不了那女子，只觉自己一举一动好似都教她事先知道了。李逍遥极力想要帮手，但恨功力未到，总和二人所在差着一截。好容易等到二人缓住了，在船板上过开招，遂趁机赶将过去，又成合斗之势。

査协力大，李逍遥一剑刺去，给他钢鞭狠砸之下，猛力弹了回来，当的一响撞在那女子剑上。那女子不知实情，心下愈为疑虑。査协已察其事，趁机大声道：“啊呀，兄弟，多谢你帮手1当下出招只是向着那女子，于李逍遥全然不顾。这一来那女子只当他是査协帮手，先前惺惺作态，其实是助同伙儿脱围来着，当下出剑之际，把他也带在其内。

李逍遥见那女子上了贼人的当，不辨敌我，急道：“大姐，我是好人，你莫听他胡言，我再不认识他的！”那女子将信将疑，再攻向他时，招数缓了些。査协灵机一动，等到那女子再次攻来，钢鞭封挡，假作难敌，中了她一剑在胁下，实则只伤了皮肉少许。他啊的一声委顿在地，大声道：“兄弟，下面靠你了1那女子见已制住了一个贼人，再取胜便绰绰有余，精神陡长，和李逍遥独斗开来。

赵灵儿见了大怒，叫道：“你这贼人好不讲理，敢陷害我大哥！”李逍遥听了心中苦笑道：“我的好妹子啊，贼人哪里有讲理的？你这么说，这位大姐不得更加疑心于我？唉，自找苦吃，你大哥今日有的好受了1适时，那女子斜身递剑，一个“鹰击长空”狠猛刺来。李逍遥谨守酒剑仙所授剑意，抖剑散拨来招。那女子翻身上跃，剑随身摆，乃是从鞭法里化出来的“秦皇鞭石”，剑尖所蕴劲力非同小可。李逍遥不敢硬接，着地滚开。那女子好似雅善快打，急赶上前左右来回迈步，交叉而行，剑身穿于半空，摇摆不定，使的是“诗仙醉酒”。李逍遥心思一动，即此相摹，左手掩处，上步提撩剑一个“霸王敬酒”，迫那女子急退。

李逍遥一边和她翻滚打斗，一边极力解说方才误会，可那女子存了成见，只当其迷惑人心。赵灵儿把手靠在口边作传音筒，弯腰叫喊道：“姐姐，你别错怪了我哥，他确然是想帮你来着。”李逍遥边打边赔笑接话道：“是啊，大姐，小子绝无恶意。”只听赵灵儿又道：“至于那贼人，我听说但凡习武的都喜欢结交江湖中人，是否他和大哥互有交情，有待再论……”李逍遥闻说惊道：“喂，喂！”赵灵儿道：“不过，大哥他真的是想帮你啊！姐姐，你快停手吧，别错伤了好人1李逍遥心道：“吓煞我也，这可像是劝架？”一时忘了赵灵儿性情又起变化，如二人初遇时天真可笑。

那女子闻言出招又缓，为诸般情状搅得迟疑不决。赵灵儿见她还不住手，而李逍遥将及劣势，急道：“这位姐姐，你再不住手，我……我……实话告诉你，像盗王大哥那样的高手，我哥认识好些哩！他们现在正往这边赶，等来了见你欺负我哥，看他们擒住你，打你屁股1李逍遥大骇，叫道：“喂，喂，喂～～1这一来手上只觉那女子再出剑时劲力陡增，暗暗叫苦，这分明是令其更生嫌隙。

李逍遥苦笑连连，一边还剑，一边大声道：“妹子，我谢谢你，谢谢你全家，谢谢你祖宗十八代，我代我全家谢谢你！”赵灵儿听了心喜难言，羞红了脸，忸忸怩怩地道：“大哥，你看你，不是太见外了吗？我们……大娘，你，我，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啊1李逍遥无奈不语。

二人一会儿打到査协伏身之处，他假作着伤，这时看好时机，钢鞭打出。原来他藉李逍遥身子为掩，欺那女子不见，李逍遥又是背向自己，想要将二人一并制住，行一石二鸟之计。赵灵儿虽不在战阵，可目光无时无刻不曾他移，査协一有偷袭之状，当即大声叫道：“大哥，快躲1李逍遥此时背对査协，不知何故，但听妹子之言想必不错，腾身一个筋斗跃开。

谁料那女子竟似一切尽在掌握，李逍遥避去瞬时，她立即如影随形前趋剑指，査协未及反应，便已被长剑抵喉，不敢再动。想来她早已识破贼人诡计，不过将计就计，以懈其心。査协也太过托大，怨不得旁人，方才原本可趁二人相斗之际就此逃遁。

那女子倒转剑柄，敲了几处大穴制住査协，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信手把长剑往背后鞘里一插，抱拳道：“自这厮使坏心，我方晓尊驾确为助拳，只是略觉有些没来由，得罪莫怪。”此时静下来对面打量，李逍遥见其个头儿比自己还要高，素面无饰，纯朴自然，一身须眉气息，英华内敛，大异时下女武者之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