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白衣公子
002白衣公子
五年后。…………江南之地岚烟清润,溪水涓涓流,美得不得了。两年前陛下出兵北征匈奴,大费周章终于捣了他们老窝。朝中大臣夸圣上英明神武,立盖世神功;朝外百姓骂皇帝穷兵黩武,想谋财害命。皇帝老头得罪不起老百姓,天天对着户部面露凶光,要搞经济大整改。户部尚书想到南方港口尚且完好,向西远航的海路早已联通,就把国家的贸易中心转移到了南方。所以隆化十三年的春天,金陵城这个集书卷和金戈于一身的地方就这样迎来了盛世巅峰。其实一直住在金陵城的百姓们没感觉生活有太大变化,轮船风帆一扬,收入确实跟着飘了上去,但好像税收也在噌噌往上涨。但是问题不大,毕竟日子过得还可以。金陵城热闹的地方热闹,安静的地方安静,满足居民种种期待。年轻人喜欢在青楼吟诗下酒,弄得一身风流倜傥好名声;老年人喜欢坐在小茶馆里喝茶沐春风,攀谈着没完没了的家常闲话,顺便吃些个腌渍梅子干。当然这座城里还藏着一些奇怪的人,他们一副年轻人的面貌,偏偏喜欢上了老年人那种悠哉游哉的生活。这一天春和景明,波澜不惊。岸芷汀兰,郁郁青青。长长的朱雀门街醒得很早,暗淡的浮尘刚刚披上晨曦的微光,引车卖浆的贩夫走卒便打着铃铛吆喝起来,市井间哪里都是迷人烟火气。太阳升起的方向,远远瞧见一个白衣翩跹的公子不缓不急走来。早晨的阳光在他身上流淌,明媚而又温暖,像极了一幅中世纪油画。八尺男儿,顾盼生姿。给人的感觉叫: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哟哦,这不是长安医馆的主人李长安吗?”一个卖豆浆的大爷给他打了个招呼。李长安回了一个微笑:“大爷生意兴隆。”锅里的豆浆咕噜咕噜冒着热气,模糊了李长安的视线。卖豆浆的大爷曾经在他这儿看过病,李长安的药方还挺灵,没过几天就痊愈了。这使得人家大爷在别人面前常常表扬他:长安医馆的大夫特别好,除了收费多,什么都好。“李神医今天怎么出来这么早?”大爷递给他一壶鲜豆浆。李长安擡起手上的菜篮子,弯眼,勾唇。…
五年后。
……
……
江南之地岚烟清润,溪水涓涓流,美得不得了。
两年前陛下出兵北征匈奴,大费周章终于捣了他们老窝。朝中大臣夸圣上英明神武,立盖世神功;朝外百姓骂皇帝穷兵黩武,想谋财害命。皇帝老头得罪不起老百姓,天天对着户部面露凶光,要搞经济大整改。户部尚书想到南方港口尚且完好,向西远航的海路早已联通,就把国家的贸易中心转移到了南方。
所以隆化十三年的春天,金陵城这个集书卷和金戈于一身的地方就这样迎来了盛世巅峰。
其实一直住在金陵城的百姓们没感觉生活有太大变化,轮船风帆一扬,收入确实跟着飘了上去,但好像税收也在噌噌往上涨。
但是问题不大,毕竟日子过得还可以。金陵城热闹的地方热闹,安静的地方安静,满足居民种种期待。年轻人喜欢在青楼吟诗下酒,弄得一身风流倜傥好名声;老年人喜欢坐在小茶馆里喝茶沐春风,攀谈着没完没了的家常闲话,顺便吃些个腌渍梅子干。
当然这座城里还藏着一些奇怪的人,他们一副年轻人的面貌,偏偏喜欢上了老年人那种悠哉游哉的生活。
这一天春和景明,波澜不惊。岸芷汀兰,郁郁青青。
长长的朱雀门街醒得很早,暗淡的浮尘刚刚披上晨曦的微光,引车卖浆的贩夫走卒便打着铃铛吆喝起来,市井间哪里都是迷人烟火气。
太阳升起的方向,远远瞧见一个白衣翩跹的公子不缓不急走来。早晨的阳光在他身上流淌,明媚而又温暖,像极了一幅中世纪油画。
八尺男儿,顾盼生姿。
给人的感觉叫: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哟哦,这不是长安医馆的主人李长安吗?”一个卖豆浆的大爷给他打了个招呼。
李长安回了一个微笑:“大爷生意兴隆。”
锅里的豆浆咕噜咕噜冒着热气,模糊了李长安的视线。卖豆浆的大爷曾经在他这儿看过病,李长安的药方还挺灵,没过几天就痊愈了。这使得人家大爷在别人面前常常表扬他:长安医馆的大夫特别好,除了收费多,什么都好。
“李神医今天怎么出来这么早?”大爷递给他一壶鲜豆浆。
李长安擡起手上的菜篮子,弯眼,勾唇。
他似乎总是这样,松弛,闲散,还乐呵呵的。
朱雀门街一直延伸向城门外,越往外走菜农就越多。菜农们起个大早,到城门外的山里折些野生蔬菜。他们总说野菜保鲜期特别短,所以回头来就在城门边上开始卖了。
李长安慢慢走,虽然他在这金陵城生活了很久,可他丝毫没有厌倦这座城市的气息,仿佛这烟火气每天都不一样似的。这点与大多数年轻人不同,他们总是追求一种叫新鲜感的体验,但李长安觉得好风景永远是自己给的。
若觉得世界丑陋,哪里都是穷山恶水;倘若心中有美景,何处不是人间天堂呢?
所以他总觉得自己是逍遥小神仙。
走了半天,太阳已经升上了房梁。前面就是菜场了,菜农们都集中在那儿。李长安在一个卖西兰花的大姐前停下,翻了几个,然后从摊子底下挑了个最大的。
“前天和昨天你也来了吧?你怎么天天吃西兰花?”
李长安尴尬,大姐说的是。他一个浑水摸鱼的大夫常年闭关在家不想上班,除了养花养草和遛狗逗鸟,还有一个爱好——研究新菜。
最近他研究到西兰花这玩意儿身上了。第一次爆炒黑暗料理,第二次煲汤平平无味,第三次看看清蒸效果怎样。
不料人家卖菜大姐都认出他来了。
“哎呀,我这人就好这一口嘛。”他摸摸鼻尖,胡说八道。
“小伙子,你要买就多买点,何必一次买一个?”
是是是,每当新菜烧得完美,这种菜我就再也不碰了。
李长安看着篮子里越来越多的蔬菜和肉,心满意足,走在大马路上开始盘算今天先烧哪个。回去的时候突然发现朱雀门街不知何时新开了一家茶铺,退休的老人们坐在外面下棋,享受着茶铺内悠扬沁人的碧螺春茶味。
李长安一时兴起,于是转了进去。
小二热情招待,给他倒了些茶水。茶叶三起三落,香飘四溢。他正品着茶,旁桌的闲话突然传入他的耳朵。
“话说那个李长歧啊,简直就是个白眼狼。你说金陵李家哪个人对他不好?”
“就是啊,他凭什么杀了他大哥?”
“后来他怎样了?”
“听说他那会儿被李家人驱赶出族,内心气不过,跑去跟琅琊王家大弟子王贤打了一架。天山之上,那叫一个惨烈啊!”
“我听说江湖上金陵李家和琅琊王家之间一直有矛盾。”
“那当然,江湖之上,谁不想独占鳌头?不过说回那个李长歧,那次天山一战之后,他就在江湖上消失了,你说他去了哪儿?”
“不仅他消失了,连王家大弟子王贤也不见了。”
“大概率都死了吧。他们武林至强起了冲突,有什么好下场呢?”
“是啊,你说这李长歧也是光明磊落、桀骜不羁的一代豪杰,怎么说堕落就堕落成这样呢?”
“哎,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江湖豪杰都换了好几回人了,不提喽,不提喽。”
李长安痴痴笑而不语。
这些话他不知听了多少遍,一开始听,内心痛不欲生;渐渐的,好像不在乎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放下过去的,总之,当他意识到这件事情时,他已经放下了。
事已成定局,挣扎无意义,何必同自己过不去?还不如得过且过,混一天是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