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回烟水镇

甄昕微微一怔，秀眉轻蹙，有些不明所以。“大人这是何意？”

楚淮昭嘴角的笑意更浓了，缓缓摊出一只手，修长的手指微微伸展，然后勾了勾：“两件衣服，总共十两银子，赔吧。”

甄昕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声音不自觉的提高了些：“十两？您这衣服是金线缝的吗？”

说完又意识到自己的嗓音高了些，抿了抿唇，偷瞄了下楚淮昭的反应。

只见他唇角轻勾，半垂着眼眸，淡淡睨着他，眉眼里都是笑意：“本官说十两就十两。”

甄昕嘴角咧到耳根，讨好的意味明显：“大人，您想必也是不会真的跟民女计较这些的吧？”

楚淮昭挑了挑眉，眼神中闪过一丝玩味。“本官计较。”

甄昕眼角抽搐，深吸一口气后，生硬的笑道：“大人，其实民女的意思是，民女如今确实笨手笨脚，做不好活计。”

既然钱都要花了，那绝不能白花。

买断了他这个返聘她当丫鬟的心思。

甄昕说完，心中忐忑不安，眼睛盯着地面，不敢再看楚淮昭的表情。

她知道自己的小算盘很难逃过楚淮昭的眼睛，可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继续。

楚淮昭看着甄昕那副局促不安的模样，心中暗自觉得好笑，他向前走了两步，绕着甄昕转了一圈：“这不是什么大事，本官衣服多，你总能再学好的。”

甄昕谢邀摆手，扯了扯嘴角：“不了，不了，您衣服多，民女银子可不多。”

“这次出来身上也没带那么多，若是大人实在是计较的话、”后面那句话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一般，一字一字咬牙切齿地重重念着：“那不如等民女回去后再赔你吧。”

“但是呢，民女还是那句话，民女不适合当大人您的丫鬟了，您缺丫鬟还是去京城里好好找吧。”

说完，甄昕拿着那两件破衣服，没好气的重重的丢进了篓子里。

苏朝刚好来到门口，听到这句话怔愣在原地。

他半张着嘴，错愕的看着自家公子。

什么时候府里缺丫鬟了？那不都是他家公子不允许府里有丫鬟的吗......

楚淮昭察觉到苏朝的目光，微微侧头，深邃的眼眸看向苏朝，眼神中带着一丝询问：“苏朝，什么事？”

苏朝回过神来，赶忙躬身行礼，“大人，巡抚大人求见。”

楚淮昭微微颔首，看了眼一旁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叠衣服的甄昕，他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提步出了房门。

苏朝低着头，亦步亦趋地跟在楚淮昭身后。

突然前方的人顿住了脚步，转身又看向了房门。

沉默片刻后，对着苏朝吩咐道：“把她先送回烟水镇吧。”

他抬起头，看向楚淮昭，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可是公子，明日我们就要回京城了，今日不再留甄姑娘一晚吗？”

楚淮昭背在身后的手指不自觉地反复摩挲着，“先送她回去，南宫云还在落霞镇。”

“至于明日，我们不是途经烟水镇吗？”楚淮昭嘴角荡起一抹清浅的笑：“既然她邀请我去她家取钱，那我怎么能拂了她的好意？”

苏朝：......

甄姑娘好像并不是这个意思。

他一脸为难地看着自己公子，嘴唇紧紧抿着，几经犹豫后，像是鼓起了极大的勇气，小心翼翼地问道：“公子您……您还想让甄姑娘回府里，做、做丫鬟？”

楚淮昭微微侧身，那双深邃的眼眸淡淡睨了他一眼，刚刚还在嘴角的笑意瞬间敛起：“她没应。”

“属下只是觉得，公子找了她这么久，根本不是因为缺个丫鬟，这些应该让她知道。”苏朝硬着头皮继续说道，他知道自己这话有些僭越，但他实在忍不住。

楚淮昭没有回答，只是转身向着院外走去，步伐沉稳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落霞镇放晴了三日，院子的积雪在阳光的照耀下渐渐消融，化成一洼洼的雪水，倒映着天空和周围的景色。

湛蓝色的天空中几朵蓬松的白云，一朵娇艳的梅花从枝头飘落，轻轻地落在了水洼上，荡起了圈圈涟漪。

就在苏朝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又听到前方传来低沉的声音。

那声音仿佛是从楚淮昭灵魂深处挤出来的一般，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自嘲与苦涩：“让她知道什么？知道她动动手，动动嘴，就把我耍的团团转？”

苏朝站在原地，望着楚淮昭的背影，满心无奈，挤着眉头叹息道：“可是这样，难过的还是公子你啊。”

楚淮昭的脚步微微一顿，像是被苏朝的这句话击中了要害。

他没有回头，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微风轻轻拂过，带起他的衣摆，却吹不散他周围那股压抑的气息。

“公子，可这样她或许永远不会明白您的心意......”苏朝鼓起勇气继续说道，他实在不忍看到公子如此痛苦。

楚淮昭依旧背对着他，沉默良久，袖中微微握紧了拳头，骨节因用力而泛白。

“...走吧。”

楚淮昭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那简单的一个字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甄昕收拾好衣物后，就被人送回了烟水镇。

一路上她都挺得意，这两件衣服坏的值，这十两银子也值。

这显然是被那位楚大人嫌弃了。

下了马车后，甄昕哼着小曲儿往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