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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失迹她自始至终,堵得只是他的路。……

第54章失迹她自始至终,堵得只是他的路。……

晨间的暮春酿成最末一缕风色,自重檐徐徐吹过,淮城可谓入了新夏。

一朵石榴红花砸在宋携青的眉心,他却不为所动。

他毫不退避自己的视线,一双挟有侵略性的凤眼烙在祝好身上,他清楚地看见,小娘子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

祝好就手摸了一把面粉,她绕过圆案上前,在宋携青一侧站定。

宋携青仍倚在摇椅上,他见女子微微俯身,侧着脑袋与他对视,二人只半臂之距,她身上的暖香随风送入他的感官,祝好褪尽病态的苍白更显明艳,她着一袭嫩杏长裳,眉眼俱是风情,宋携青僵着身子将注目移开,不再多眈。

不意,下一瞬祝好竟抚上他的脸,祝好的掌心沁冷,宋携青一顿,擡手搭上她的脉门,不见有异方才松手。

祝好的两手沾满白面,指腹有意摩挲他的下颌与脸颊,其间一只手游移至宋携青的眉宇,她搽有口脂的唇翕张,“不过尔尔。”

宋携青因她的这四字彻底清神,眼见女子将他面上抹满面粉正欲扬长而去,他笑着缠上祝好臂弯虚垂的披帛,女子侧身,将披帛往回扯,她自是不敌宋携青,只见素杏披帛从她臂弯滑下,在他腕骨绕了一圈又一圈。

宋携青暗自估摸着力道,收紧五指,臂处施劲,他轻易将人拽入怀中,轻嗤:“不过尔尔?”他抚上祝好的后颈,极轻地捏了一下,“前几日不知是何人言之喜欢我,心悦我?”

祝好看着宋携青花猫似的脸“扑哧”一笑,“我当日如何说的?是……”

她这副欲说还休的模样简直要将他的一颗心攥死在手里,宋携青擡眼,对上女子得意的笑,她也的确得手了。

“我说的,是应当,是有些,何时说准了喜欢你,心悦你?你活了多久,我活了多久啊……我先前也不曾喜欢过旁的郎君,若是不慎会错意了,也合情理?倒是仙君……”祝好直觉颈上的手掌加重了些力道,她害痒,缩着脖子笑,“仙君当日所言二字,可谓十成十的肯定。”

“祝好。”极尽平淡的两字实则翻涌着万万情绪,宋携青为她将鬓角的碎发别至耳后,他盯着祝好弯成月牙一般的眼,眸色渐沉。

原以为,那日她是打算将彼此的后路通通堵死,未承想,她自始至终,堵得只是他的路。

宋携青压低嗓音,笑问:“戏弄我,好不好玩?”

满院寂静,针落亦可闻,惟有落花被风旋卷的沙沙声。

祝好情知此事不宜太过分,她正想哄哄宋携青,不远处的露天灶台却飘来一股子焦味,祝好猛地自他怀里蹿起,忙不叠奔至灶台将烧得正旺的炊火捣灭。

怀中温香不再,徒留女子的披帛攀绕在宋携青掌心,他反复摩挲,下唇抵着拳微扬。

在祝好揉现在的这团白面时,早已蒸上一笼了,她揭开锅子一瞧,好在只外沿几个糖糕烧糊了,祝好略略松了口气,紧忙将尚好的糖糕盛出装入食篮。

糖糕趁热最好吃,琼衣坊与祝宅皆处南巷,絮因近日亦在衣坊起草新衣图样,正好琼衣坊又与百花楼隔街相望,若糖糕有余,亦可为玉沙小娘子送去。

如此作想,祝好手提食篮步出露天小灶,途经宋携青时,她自食篮挑出一个最大的糖糕,祝好直往他嘴里塞,“宋携青,第一口喂你,方才闹你玩的,你别同我一般计较……我不知你喜欢什么口味,你也从不与我说有关你的琐事,你若是实在不喜,也别勉强,待我行远你将糖糕掰碎喂给小池的鱼儿,莫教我瞧见就成。”

她合上篮罩,提起食篮往大门边走边道:“宋携青,我去琼衣坊为大家送糖糕,一会儿便回,你看家。”

祝好并未招呼邱二套马车,左右此宅离琼衣坊不远,况且,打从害病,她已许久不曾逛游淮城的大小街巷,祝好颇为享受如今步履轻盈的感觉。

宋携青眼见倩影消失在视域,他取出被祝好强塞的糖糕,柔软且有弹性,当间嵌饰半颗红枣,宋携青的眉峰下意识地打皱,却咬下一口糖糕,随即又是第二口。

……

南巷不论任何时段俱是一派繁华的盛景,街道两侧大敞的铺户瞧见祝好,纷纷向其搭腔问暖,祝好踩着轻快的步子,回以笑靥,忽地,自人丛钻出一小童将她拦下,“姐姐可是唤作祝好?”

她稍稍颔首,小童得了准信,方将手里捏得皱巴巴的纸团递予祝好,“有人给了我两文钱,托我把它交给你。”

小童说完,一溜烟扎进侧巷。

祝好心下纳闷,甫将纸团展开一觑,一颗疑云满遍的心遽然悬空。

她将仅半掌大小的信纸再次揉成团状,祝好极目四望,不见马夫拉客,反倒撞见一抹熟悉的身影,此人亦在回望她。

“絮因!”

“翩翩?”

二人同时上前,方絮因半挽着她,问道:“翩翩病症初愈,不在家中静养,怎的出门了?食篮里藏着什么好味?翩翩,我正想去探望你呢,谁想你我竟在……”

“絮因。”祝好未等她言罢,直接开腔打断,注目却全然不在方絮因身上,而是打眼细察周景,她见祝好满面焦灼,遂朝祝好的视线纵目,方絮因忽然掠见祝好眸中燃起的一簇闪光,紧着耳畔传来马儿嘶鸣声。

她将纸团塞入方絮因手中,落下简短几字,“絮因,烦你将其交予我家夫君。”

方絮因低头一看,是一小团草纸,她还想再问,擡首间,只见嫩杏衣料拂过左近车辕,除此之外,哪还有祝好的身影?

她回想将才祝好万分起急的情态,料及手中看似平凡的纸团定然潜藏着急务,方絮因为此拨开重重人群,三跨两步,一刻不敢停地往祝宅的方向奔逐。

倏地,方絮因劈面撞上一人,她不受控地跌跤在地,直觉脑内被撞得火星子四溅,耳际除却闹市的嘈杂声,另有一道温润却惶急的男音入耳,“姑娘?你如何了?姑娘?对不住!鄙人陈词,初涉淮城,我……我唐突了姑娘……”

方絮因半眯着眼,青年高挑精瘦,皂色圆领袍在他身上松松垮垮地挂着,他的下颌将将冒出胡茬,头脸却很秀俊,好比玉石蒙灰,只不过疏于打理,眈向她的一双眼却干净清润。

她无暇搭理此人,方絮因的手背擦破了皮,隐隐作痛,她两手握了握,除开痛觉,再无其它。

陈词眼跳耳热,迟迟不闻小娘子答腔,而是自顾自地在地面摸索着什么,两眼不停地扫视四近。

“敢问姑娘在寻何物?”他留心方絮因手背渗出的薄血,慌忙自夹袋抽出洁净的布巾递前,“姑娘,你先将伤处裹好,我同你一道踅摸。”

“不必。”方絮因起身,头也不回地踉跄前行。

来人却是块狗皮膏药,牢牢黏在她身后,直至方絮因拦下途经的马夫,登上车舆,才将他彻底甩开。

祝好言她一会儿便回,是以,宅门并未落锁,反之大敞,方絮因越过高槛,映入眼帘的是宋携青矮坐杌凳,两手浸没盆中,正搓洗吸饱水的花絮被褥。

君子端方,发束竹簪,着一身月白襕衫,身作儿郎,一双手却非执笔,亦非执剑,竟自卖劲搓弄被褥,袖袂不防曳入盆内,打湿一片,他却视若无睹。

宋携青将两手从皂水中擡起,其间一只手缠着素白布绦,眼见搓洗半晌,因他沉浸梦魇刺破掌心,以至滴落血渍的衾被仍未洗净,宋携青顿觉头疼,实在不行……为她买一件一样的,抑或令濯水用术法消去。

他喟然一叹,将被褥捞起,就手拧了拧,继而攥着被褥两端向前一甩,只见被褥当空短暂地铺平,水珠顺势挥洒一侧,宋携青挽着犹自泫水的被褥,行至左近木桁,将其平整晾开。

不远处的女子面显踟蹰,宋携青拈好被褥,侧身问,“翩翩方才出外,你二人不曾撞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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