育儿
育儿
婴儿房的门推开的时候，顾子安正抱着女儿往她嘴里塞奶瓶。
育儿嫂在一旁指导着顾子安调整动作，夏知棠则捧着茶杯倚靠在沙发上替顾子安加油。
“你们到了啊，来这边坐。”夏知棠开心地招呼他们。
三人在沙发上坐成了一排，一起看着顾子安照顾小青苗。
“青鸾呢？”林景明从一进门就一直在找夏知棠家的傻狗。
“孩子太小这边又忙，出了月子如果小青苗对狗毛不过敏再把他接回来。”夏知棠的眼睛一直盯着女儿，“现在放别墅区那边。”
林景明点点头：“下周我休假，送过来我要去市郊爬山刚好有个伴。”
夏知棠终于把视线从女儿身上拔开，转头看向林景明：“它肯定会喜欢。”
“你们怎么不住月子中心？”程述白忽然插话。
“在家也挺好的，不用重新适应环境。”夏知棠之前还嫌弃顾家安排的人手太多，现在觉得好像也还成。几个长辈各有各想要讲究的点，人手多的好处就是可以随她们安排大家忙起来就没那么多矛盾。
“子安倒是学的有模有样的。”程述白看着在顾子安怀里开始打哈欠的小青苗，情绪有些复杂。
“对啊，他照顾得比我好多了。”夏知棠毫不吝啬地夸着顾子安。
林景明瞧着顾子安隐忍不住的得瑟模样，心底有些发酸。
“这模样拍个照发出去铁定吸粉。”程述白想起彤彤刚出生时候的模样，思绪飘荡得很远很远。
夏知棠笑笑没有说话，这有小孩后作为父亲照顾孩子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么？这不应该是个需要大肆渲染的优点，这也是她不愿意回去跟顾父一起住的原因。
顾子安全然没有留意到他们三的对话，整个人投入到喂奶、拍嗝哄睡的大业中。
夏知棠看着小青苗打了个哈欠，知道她开始犯困了，遂站起来把林景明和程述白带到茶厅去。
三人喝完一轮茶的功夫，顾子安才匆匆赶来，身上还沾染上了小青苗的奶香味。
程述白掏出了一套纯金的长命锁和金手环递给她们，一脸怀念的说：“我闺女刚出生的时候也是这么小小只，一转眼都这么大了。”
夏知棠给擦汗的顾子安倒茶，叹了口气感慨着：“我倒希望她赶紧长大，刚出生的时候跟个皱巴巴的小老头似的，养了这么些日子才好看起来。”
“才不是呢，小宝最好看了！”顾子安反驳道，他早已忘了自己一开始也有过这个想法。
林景明垂下眼眸掏出一个纯金的豆苗摆件：“起名了吗？”
“顾青梧，凤凰非梧桐不栖的梧。”顾子安抢着回答，眉眼带着骄傲的笑意。
“好寓意。”林景明表情淡淡的。
他从袋子里继续掏出一个布兜，抖出来是一块由不同花色的红布缝制而成的小被子。
“王校长寄过来的百家被，学生家长、老板娘、已经毕业的学生凑的。”林景明看着手里的被子，有些恍惚。那年夏天她们两个在云省星空下谈心的场景还时常浮现在他的眼前，但他们两个之间又隔了太多太多的东西了。
夏知棠并没有注意到林景明眼里的落寞，一脸郑重地接被子，小心翼翼地叠好。
“孩子们都还好吗？”夏知棠想起了那群在石缝里开出花朵的孩子，回忆起那里的璀璨的夜空，回忆起在那里的崩溃与成长。
人生就是这样的旅程，永远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刻遇到什么事情。她以为自己足够坚强，到头来还是发现人生就是在或痛苦或快乐的体验中慢慢成长的。
“很好，现在学校不太缺资金支持了，王校长关闭了捐款渠道。”林景明顶佩服这位白发女性，“她说让资源分给其他地方需要的孩子。”
“有格局。”程述白啧啧称奇，“在资源面前守住本心，不容易，不容易。”
几人聊了一会女高的现状，夏知棠被叫去做产后护理了。
剩下三个男人在茶室里品茗，林景明变得沉默起来。
“孩子吃奶粉还是？”程述白回忆起顾子安刚喂奶粉的模样，不由得想起了尘封多年的育儿知识。他仍记得关明月当时为了小孩的健康坚持母乳，一天天起早摸黑地起床用机器吸，就为了给彤彤留足够的口粮。
“对，吃奶粉。”顾子安回忆起尝试母乳那几天大人和小孩的崩溃模样，他不由得有些心悸。
“奶粉方便，小孩吃的饱没那么容易醒。”程述白顺着顾子安的话夸奖着奶粉的优点，“彤彤当时要不是挑嘴，我都想喂她奶粉。”
他回忆起来，不禁有些后悔当初没拦着关明月把全副身心都投入到抚养后代的事情上。
虽然女儿健康茁壮地成长是一件很开的事情，但是也是从有了小孩后，他才跟关明月越走越远。
如果他当年跟顾子安一样，认真地履行起当父亲的责任；如果他当年拉着关明月好好地做自己，而不是将她困与家庭当孩子的妈……结局会不会不一样呢？
“是啊，原来小孩子两个小时就要吃一次奶，换一次纸尿裤还要拍一次奶嗝。”顾子安的年轻的俊脸上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沧桑。
切身体会过半天每隔两个小时一循环以上操作并且一次半个小时起步才能停歇后，顾子安真心实意地跟程述白感慨道：“我都不敢想没有育儿嫂没有王妈没有陈婶该怎么过，太累了，真的是太累了。”
“养儿方知父母恩。”程述白理解地拍拍顾子安的肩膀安慰道，“等她长大了，会软软糯糯地喊你爸爸后，你会觉得一切都值得。”
顾子安和程述白两个在那里絮絮叨叨地讨论起育儿经，无法参与进去的林景明默默地走到一边，看着新挂在茶室墙壁上的相册。
上面有小青苗喝奶、小青苗睡觉、夏知棠抱着小青苗、他们一家三口、顾父抱着小青苗等等数十长照片，林景明眷恋地看着照片，想象着夏知棠当时幸福又骄傲地看着小青苗的模样。
程述白聊着聊着，忽然瞄到站在角落落寞地盯着照片的林景明，心头一跳。
“夏知棠这护理还要做多久？”他故意擡起手表看了看时间，“我们还有点事，先告辞了。”
顾子安好不容易找到了可以交流的前辈，特意挽留了一下：“要是不急的话吃完饭再走吧。”
程述白看向终于看过来的林景明，把决定权交给他。
“满月席的时候见。”林景明并不想再听他们分享着成为一个父亲是如何痛苦而又甜蜜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