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她第一次叫了他的名字→「走廊擦肩,她低唤我
第八章:她第一次叫了他的名字→「走廊擦肩,她低唤我姓名」
陈默感觉自己像是踩在云端。脚下是虚浮的,周遭的声音——教室里翻书的哗啦声、粉笔划过黑板的吱呀声、张伟在旁边压低声音的喋喋不休——都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吸音的海绵,模糊而遥远。只有心脏在胸腔里擂动的声音,清晰得如同擂鼓,每一次跳动都带着一种不真实的回响,撞击着他的耳膜。
那声叹息。
黑暗走廊里,那一声轻得仿佛随时会被风吹散的叹息,像一枚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的涟漪远比他预想的要绵长、要深邃。它没有带来预想中的冰封或绝望,反而像一缕微弱的、带着奇异温度的风,吹散了笼罩多日的沉重阴霾,留下一种混杂着忐忑、难以置信和一丝微弱希冀的眩晕感。
她没有扔掉。她收下了。
这个认知,如同破开厚重云层的第一缕阳光,微弱,却带着足以灼伤视网膜的力量。
整整一天,陈默都处于一种高度敏感又竭力掩饰的状态。他像一台功率过载的精密雷达,所有的探测波束都聚焦在教室后方那个靠窗的角落。表面上,他依旧在听课(至少笔记本上留下了几行潦草的字迹),在应付张伟毫无营养的废话,在课间随着人流去接水、上厕所。但他的灵魂,仿佛被分割成了两半。一半在机械地执行着“陈默”这个普通高中生的日常程序;另一半,则悬浮在半空,屏息凝神地捕捉着来自那个角落的、最细微的波动。
林葵依旧沉默。依旧像一尊被遗忘在阴影里的雕塑,维持着低垂头颅、隔绝世界的姿态。然而,在陈默那近乎偏执的观察下,某些极其细微的变化,如同冰层下悄然涌动的暗流,开始显现。
第一次捕捉到,是在上午第二节英语课下课。
铃声尖锐响起,教室里瞬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池塘,喧哗四起。学生们迫不及待地起身活动,伸懒腰,打哈欠,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话,或者涌向门口。
陈默也站起身,准备去教室后面的饮水机接水。他拿着水杯,顺着两排课桌之间的过道往后走。过道狭窄,瞬间挤满了人。他走到中间位置时,恰好林葵也从座位上站起来——她似乎只是想去一趟洗手间,或者只是单纯地站起来活动一下僵硬的身体。
两人不可避免地要在过道里擦肩而过。
陈默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按照以往的经验,或者说,按照林葵那堵无形冰墙的“规则”,她会在瞬间察觉到他的靠近,身体会像受惊的含羞草般瞬间绷紧,然后不着痕迹地、甚至有些生硬地侧身避开,尽可能拉大两人之间的距离,仿佛他身上带着致命的病菌。
陈默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甚至做好了侧身让路的准备,心脏在胸腔里不安分地撞击着。
然而,预想中的闪避并没有发生。
林葵似乎只是随意地擡了下眼。那双总是带着疏离感的、如同深潭般的眼眸,极其短暂地、如同蜻蜓点水般,掠过了陈默的方向。那目光里没有笑意,没有温度,甚至谈不上友善。它太快了,快到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但陈默捕捉到了。
那不是空洞的穿透,而是一个极其短暂的、确认存在的信号。一个“看见了他”的信号。
紧接着,她只是微微侧了侧身,让出一点点刚好够两人交错而过的空间。她的肩膀依旧保持着一种习惯性的警觉,身体线条没有完全放松,但那种瞬间弹开、拒人千里的力场,似乎……减弱了那么一丝丝。
陈默几乎是屏着呼吸,从她身边走了过去。空气里似乎残留着一丝极淡的、像是某种药膏的清凉气息。他的后背与她校服的衣角,在狭窄的空间里,可能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空气。
没有接触,没有言语。只有那短暂到可以忽略不计的目光交汇,和那微不足道的侧身让路。
但陈默却感觉像被一道微弱的电流击中,脚步都微微踉跄了一下。他走到饮水机旁,拧开水龙头,冰凉的流水冲刷着杯壁,哗哗作响。他盯着水流,脑海里却反复重放着刚才那零点几秒的画面——她微微侧身时,低垂的眼睫,和那掠过他时、深潭般眼眸里一闪而逝的微光。
那堵冰墙……裂开了一道缝?极其微小,但真实存在。
这个认知带来的冲击,远比昨夜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更让他心神不宁。
第二次的“异常”,发生在午休前的数学课。
数学老师是个思维敏捷但语速极快的老头,正在黑板上奋笔疾书,推导一道复杂的几何证明题。粉笔灰簌簌落下。教室里大部分学生都埋头苦记,或者盯着黑板苦苦思索。
陈默的位置靠前,却有些心不在焉。一道题解到一半,他习惯性地擡起头,想看看老师板书的步骤。视线无意识地扫过整个教室。
就在那一瞬间!
他的目光,毫无预兆地,与一道来自教室后方的视线,在空中猝然相遇!
是林葵!
她不知何时擡起了头,视线不再是低垂着落在桌面或桌肚深处。她微微侧着脸,目光似乎正投向讲台的方向,或者说,是投向讲台前方这片区域。
而陈默擡头的动作,恰好撞进了她的视线里!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了!
那感觉极其短暂,却又无比清晰。陈默甚至能看到她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极其细微的愕然,像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小石子。她的瞳孔似乎微微收缩了一下,随即,那深潭般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解读的情绪——是意外?是被发现的些微窘迫?还是别的什么?
仅仅只有零点几秒的对视。
林葵迅速地、几乎是仓促地移开了目光,重新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垂落下来,像两把小扇子,严严实实地遮住了眼底所有的波澜。她的肩膀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下,随即又强迫自己放松,恢复成那副与世隔绝的、凝固的雕像模样。仿佛刚才那短暂的对视,只是一场幻觉。
但陈默知道,那不是幻觉。
他的心脏在那一刻仿佛停止了跳动,随即又以更疯狂的速度狂跳起来!血液瞬间涌上脸颊,烧得他耳根发烫。他猛地低下头,假装在笔记本上奋笔疾书,笔尖却因为手指的颤抖而在纸上划出一道歪歪扭扭的墨迹。
她看他了!不是无意识的掠过,是真正的、带着一丝情绪波动的对视!
尽管那情绪一闪而逝,尽管她立刻缩回了自己的壳里。但这足以证明,那声叹息,那盒被收下的创可贴和药膏,并非石沉大海。它们像投入深潭的石子,终究还是激起了微澜。
这种变化带来的冲击是巨大的。陈默整个下午都处于一种恍惚又亢奋的状态。他甚至开始期待下一次可能的“偶遇”,开始不自觉地调整自己的行动轨迹——比如故意在课间多去几次教室后面,或者放慢收拾书包的速度。
而最大的、几乎让陈默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的“意外”,发生在放学后。
那天轮到陈默值日。教室里的人很快走得七七八八,只剩下他和另外一个男生,慢吞吞地扫地、擦黑板、整理桌椅。夕阳的金辉透过高大的窗户斜斜地照进来,给桌椅、地面都镀上了一层温暖的、毛茸茸的金边,空气里漂浮着细小的灰尘颗粒。
陈默正弯着腰,把最后几张椅子推到桌子底下,后背对着教室门口。就在这时,他听到教室门口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脚步声。
他以为是同组的同学回来了,头也没回,随口问道:“扫把放哪儿了?”
脚步声在门口停住了。
没有回答。
陈默觉得有些奇怪,直起身,下意识地回过头。
夕阳的金光如同舞台的聚光灯,正好打在教室门口。林葵站在那里。她似乎忘了什么东西,折返回来取。暖金色的光线勾勒出她纤瘦的身影轮廓,给她整个人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连那身洗旧的校服都仿佛变得温暖起来。她显然也没料到教室里还有人,而且正对着她。她的脚步顿住,脸上带着一丝明显的意外。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教室里安静得只剩下灰尘在光柱中跳舞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