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一命换一命

顾洛笙宛如一座雕像般，就那样静静地站在宫殿门外等待着，从晌午直至天黑。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这漫长的等待冻结，她那修长而浓密的眼睫毛上渐渐结了一层白霜，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每眨一次眼，都似有阵阵寒气飘散而出。

呼啸的寒风如刀割般刮过她的脸颊，可她却像是感觉不到寒冷一般，执拗地站在原地，一步也不肯挪动。

不知过了多久，那紧闭的宫门终于有了动静。一身疲惫的倩妃缓缓推开了门，她的脚步略显虚浮，往日的光彩照人如今已被深深的疲倦所取代。

但看到顾洛笙的那一刻，她还是努力挤出了一个微笑，用那有些沙哑的声音说道：“二皇子没事了，一会便可以醒了，你去陪陪他吧。”

顾洛笙听闻此言，原本空洞无神的眼眸瞬间有了光彩，那目光像是燃着希望的火焰。

她的眼神从倩妃身上上下扫视了一眼，这才发现倩妃的面色是那样的苍白，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发丝也有些凌乱地贴在脸颊旁。

她看得出倩妃眼中极力隐藏的忧虑，知晓此次救治二皇子必定让她付出了极大的代价。顾洛笙心中满是感激，她轻轻地抬起手，拍了拍倩妃的肩，那动作轻柔而又饱含深情，似是在传递着无声的感谢与安慰。

随后，她便不再多言，转身朝着宫殿内走去，那背影在夜色中渐行渐远，带着对二皇子满满的牵挂。

而倩妃则望着她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待顾洛笙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中，她才缓缓转身，朝着自己的宫殿走去，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

二皇子刚刚已经悠悠转醒，那虚弱的模样让人心疼不已。

他勉强喝了点太医准备的汤药后，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便又沉沉地睡去了。

顾洛笙守在床边，眼神一刻也未曾离开过二皇子，就那样静静地陪着他，时间在这无声的陪伴中缓缓流逝，直至下半夜。

整个宫殿都沉浸在一片静谧之中，只有偶尔传来的二皇子轻微的呼吸声。天快亮的时候，顾洛笙才轻手轻脚地起身，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离开。

刚回到自己的宫殿，顾洛笙感觉整个人像是散了架一般，她强撑着精神，刚在床上眯了一会儿。

那急促而慌乱的敲门声便骤然响起，在这寂静的宫殿中显得格外突兀，就像一把重锤敲在顾洛笙本就紧绷的神经上。

顾洛笙皱着眉头起身开门，映入眼帘的是倩妃的贴身婢女，那小宫女正满脸泪痕地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

“求求贵妃娘娘去看看我家主子吧，我家主子都快不行了。”小宫女一边声泪俱下地哀求着，一边不停地磕头，那“咚咚”的声音在空旷的宫殿走廊里回响，每一下都像是敲在顾洛笙的心上。

顾洛笙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一突一突地跳着，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还没等她完全反应过来，双脚就像是不受控制一般，等她再回过神时，自己已经站在了倩妃的卧寝门口。

顾洛笙刚想伸手推开门的动作顿了顿，她的心中五味杂陈，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小宫女看出了她的犹豫，赶忙膝行几步，拉着顾洛笙的裙摆哭诉道：“贵妃娘娘，我家主子是因为救二皇子才受伤的，您就看看她吧。”说着，小宫女又要下跪，眼中满是急切与哀求。

顾洛笙咬了咬嘴唇，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便直接推开了门。

门内的景象让她的心猛地一揪，入目的还是那熟悉的一身红衣，可此时的倩妃却毫无生气地躺在地上，周围一片狼藉，像是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挣扎。

顾洛笙快步走近，只见倩妃嘴角那一抹鲜红格外刺眼，如同一把利刃刺痛了顾洛笙的眼睛，也刺痛了她的心。

顾洛笙的双腿像是被灌了铅一般沉重，又仿佛失去了意识，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一步步挪过去的。

每一步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的眼神空洞而茫然，脑海中一片空白。当她终于走到倩妃身旁时，愣愣地跪在地上，颤抖着双手将地上那毫无生气的人紧紧抱在怀里。

她的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终于，一滴泪夺眶而出，砸在了倩妃那苍白如纸的脸上，那滴泪顺着脸颊缓缓滑落，像是在诉说着顾洛笙内心的悲痛。

就在这时，一道虚弱得几不可闻的声音响起：“哭什么？我还没死呢。”倩妃努力地睁开双眼，眼神中透着一丝疲惫与温柔。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抬起手，轻轻地擦了擦顾洛笙眼角的泪，那手指的温度冰凉，却让顾洛笙的心猛地一颤。

顾洛笙顿时大喜过望，眼中燃起一丝希望。她急忙想要起身去找太医，仿佛只要太医来了，倩妃就能脱离危险。

然而，倩妃却紧紧拉住她的手，那手虽然无力，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坚定。“我活不成了，最后的时间，能不能让你短暂的属于我？”倩妃的声音沙哑而轻柔，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生命在诉说。

顾洛笙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缓缓地又重新跪在地上，将倩妃抱得更紧了，仿佛这样就能把倩妃从死神的手中拉回来。

“别哭，我心甘情愿的，二皇子是你的希望。”倩妃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艰难地掏出一把簪子。那簪子在她手中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似乎凝聚了她所有的情感。

她轻轻地把簪子放到顾洛笙的手里，然后用自己仅存的一点力气攥紧顾洛笙的手，像是要把簪子的温度传递给她。“我自己亲手做的，它很适合你。”

顾洛笙愣愣地看着手中的簪子，那精美的花纹、细腻的触感，仿佛每一处都刻着倩妃对她的深情。

“别忘了我好不好？”倩妃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与不舍，就那样直直地看着顾洛笙，那目光像是要把顾洛笙的模样深深地刻在灵魂里。

顾洛笙拼命地点着头，眼泪还是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止不住地掉落，每一滴泪都承载着她对倩妃的不舍与爱意。

“别哭了，我心疼。”倩妃想要抬手帮顾洛笙擦眼泪，可是她的手臂只是微微颤抖了一下，便再也没有力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