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杀人诛心
第57章杀人诛心
薛同云一走,整个明镜峰再无半点人气。
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落下,飘到薛惊昼的睫毛上,化成水,滴到土里,然后凝结成冰。
她走了,整个世界都停止了流动,没有色彩、没有味道,寂灭如许,一如他从前经历的那样,一如……她这个人从没来过。
他曾经很想和她一起看雪,可如今只觉得这雪落在身上扰人,擡手在周身布下结界,让这些扰人的雪无法再落到身上,薛惊昼缓步朝厨房后的小仓库走去。
轻轻一推,门“吱呀”一声打开,露出被吊在梁上的薛逸天。
薛逸天感知到光线,睁开眼,明明是他居高临下俯视着薛惊昼,可他莫名觉得自己在薛惊昼眼中卑微如尘埃,他的视线如鹰一般锐利,令他无所遁形。
他手脚都被绑着,嘴里塞着破麻布,无助地“呜呜”了两声,就见薛惊昼擡手起印,手势异常眼熟……又是搜魂!
薛惊昼的搜魂手法和薛同云如出一辙,一样的干脆利落,一样的简单粗暴,一样的不顾人死活。
绿色的灵力从薛逸天眉心涌入,薛惊昼的神识放肆侵入,却发现他的神府内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不,不是什么都没有,而是被人刻意抹去了。
薛惊昼了然,“出来吧。”
一缕魔气缓缓从薛逸天神府内升起,躁动片刻后,幻化成一个银发男子的模样,赫然是曾经叱咤天下的魔尊白亦。
白亦在薛逸天神府内跳上跳下,像一只刚从牢里放出来的猴子,消停不下来。
薛惊昼问:“你控制薛逸天来找她,对她说了什么?”
白亦嘻嘻哈哈哈道:“说什么?说有人闯入了禁地啊,她不是去找你了吗,怎么,你不高兴?”
“你越界了。”
白亦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蹿得更厉害了,从猴子变成了皮球,“哈哈,越界,我从来就不是个在边界内的人。”
“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必再合作。”薛惊昼作势要退出薛逸天神府。
白亦一片漆黑的眼珠转了转,“既然要合作,我自然要多了解你一点,你不肯说,那我只好从你身边的人入手了。”
薛惊昼的声线里不带一丝温度:“若你还想得到先天魔骨,就不要再挑动我的神经,我这个人一向没什么耐性。”
白亦稍稍安静下来,问:“你身上为何会有先天魔骨?你父母亲是魔族血脉?”
“不是。”
“那便奇了。”白亦啧啧称奇,按理,若非魔族血脉,是不可能长出先天魔骨的,但薛惊昼好像是个特例。
他还想继续从薛惊昼这儿套话,却发现自己忽然不受控制地被定住了,绿色的灵力密密麻麻缠绕上来,慢慢将他裹成一个球,然后像蚂蚁啃食大象那样,一点点将他吞噬、消解。
这下,薛逸天的神府是真的变得空空荡荡了。
与此同时,乾元宗禁地内,煌灭漆黑的剑身毫无征兆地抖动起来,发出刺耳剑鸣。
薛惊昼吞了白亦这缕魔气,徐徐睁眼,幽暗的眼中闪过恣睢之色,压制不住的暴戾气息溃散蔓延,在整个仓库空间内肆虐横行。
绑着手脚的绳索被割断,薛逸天重重砸到地上,脸上、身上都被戾气划出伤口,他却一点都感觉不到疼似的,痴痴傻傻地坐在地上,嘴角不由自主流出涎液,沾湿了口中麻布。
短时间内经历两次暴力搜魂,又被白亦寄生且清除过记忆,薛逸天现下神府受损,已与傻子无异。
夜深人静,薛惊昼像丢麻袋一样把他丢在偏僻无人的山道上,飞身快速朝山脚方向赶去。
地上的沉水镇冷清无人,地下的无常域却依然灯火通明、人声鼎沸,薛惊昼穿过酒色财气,径直来到边缘荒地,开启神识向各个方向扫荡。
一炷香时间后,他睁眼,找到了。
迅疾的身影如同夜鸮,在昏暗的光线里飞快从枯木断枝中穿梭而过。
西南方向的某处院落内,一道紫色身影把玩着手中的哨笛,脸色在烛火映照下明明灭灭,看不出在想什么。
一个随从模样的人走进,躬身道:“主上,属下打探到,乾元宗派人前往尧山宗去了,想必是闻人忌那边有什么动作,咱们是不是也该启程了,否则若是闻人忌搞出什么大事,咱们在这里鞭长莫及。”
他姿态恭敬,再三控制自己的声线,还是不免.流露出恐惧,视线只敢盯在紫色人影面前的桌上,不敢稍稍往上一寸。
别看这位面色和善、气质儒雅,说起话来不温不火,实则比那位传说中狂暴至极的闻人忌难伺候得多,只有跟在身边的人才知道他的心思有多么难测。
紫色身影沉吟半晌,原本探过一次乾元宗禁地暴露行踪后,他就该当机立断离开此地,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没有吩咐手下们立即离开。
他看向下属,“让你去查的那个小姑娘,查到了吗?”
下属腰弯得更低了些,“那个小姑娘名叫薛同云,如今是明镜峰拂雪真人座下大弟子,其余、其余……”
“嗯?”
“其余的属下尚未打探到。”
带着沉重威压的眼神瞥来,下属跪地伏身,“主上饶命,主上饶命,属下打探到,她如今也在去往尧山宗的灵舟上,咱们要不要……”
紫色身影面上闪过一抹不耐,“这倒出乎意t料。”
他本想趁乾元宗不备,偷入禁地带走煌灭,没想到煌灭剑灵不愿跟他离开,以为这一趟注定徒劳,机缘巧合之下却又发现了神农血脉。
若是有了神农血脉,那他筹谋千年的大计,兴许很快就能达成了。
想到这里,他心情才略好一些,“出去。”
那属下擦了擦满头的汗,垂着头走到门外,刚松下一口气便发现不对,满院守卫,竟一个也不见了。
还未反应过来,一道绿色的灵力穿胸而过,刹那间毁去他的心脏,他脸上尚且维持着惊讶的表情,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