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三日韶光
“喀喀。”打量了一周见四下里无人,王贲凑到戴青跟前,用胳膊肘杵他,“哎,我说哥们儿,银子呢?”一边说还―边毫不客气地摊开手掌。
戴青眼底带着些许的乌青,随手用帕子搅了冰冷的井水,擦着脸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喂,我说你不会忘了吧?”王贲跳脚,“愿赌服输的,做人要厚道。”
“我为什么要掏钱?”戴青严肃地问,表情很无辜。
“哎,你别装蒜啊,咱俩可是打了赌的,赌小爷几天心软,输了的掏二十两银子出来,快点儿给钱。”
“别着急啊。”戴青擦过了脸还是觉得疲惫,索性打了井水上来,将头整个浸在里面,满脸湿淋淋的不紧不慢地道,“你怎么说的?我又是怎么说的?”
“我赌三天之内,你赌五天之内。”
“小爷是第几天去的?”
“正好是两天半的时候,三天之内吧。”王贲得以地笑着拍他的肩膀,“年轻人,还浮躁不是?床头打架床尾和,哪儿那么容易说不要就的。”
“两天半,嗯,那是不是也在五天之内?”戴青把一头的水胡乱甩了甩,回眸淡定地看着他。
王贲瞬间被噎住了,反应过来以后愤恨地冲他吼道:“不带作弊的!”
“我没作弊啊。”戴青耸肩膀,“你自己脑子钝住了。”
“你……”王贲咬牙切齿,怪不得这家伙当时居然很痛快地就答应了打赌的要求,敢情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不过话说回来,他不由自主地朝着书房的方向瞟了一眼,自从小爷抱着人回来都已经过去三天了,愣是连个人影都没见着,屋门也不出,禀告只答复过阵儿再说,连饭菜都是顺着窗放进去,到了时辰再换了新的出来。
他就说这人不可能真的狠心,一眨眼不见了踪影,原来是亲自跑到天香楼救人去了,害得他们一通好找,要不是戴青回来通了个信儿,他和若姑险些以为这位也被勇王的人给劫了去。
“行了,别看了,隔几天逮着那人,我请你喝酒。”戴青拍了拍他的肩膀,用手抖了抖湿透的前襟。
喝酒,嗯,不错,还算这小子讲究。王贲一想,也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大大咧咧地回了一句:“这回可说好了,到时候谁提前溜谁是孙子!”
戴青浅笑一下,不知可否。
正说话间,那边若姑掀了帘子出来,见他们两个站在庭院中间,脸色一黑,没什么好气地瞪了一眼。
王贲莫名其妙:“哎,我说姑奶奶,谁又惹你了?”
若姑扫了他们两个一眼,又转头瞧了一眼书房那边紧闭的房门,一点儿没犹豫地骂了一句:“一群王八蛋!”
戴青低着头若有所思地不吭声,王贲被她这一骂可就毛了:“怎么了?没惹你啊!”
随即他立刻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脸色一沉,神色古怪地道:“你误会了,这事儿和小爷无关。”
“要是真出了~儿,你们想没想过她以后怎么活?”若姑抿唇,目光定在青砖铺就的井沿上,似乎要把那里烧出个洞来,“说不在乎,真的就能不在乎吗?”
戴青抬头,目光平静地盯着她,内里却透出一份不寻常的灼热。
若姑扭脸,她不喜欢刘静研,可垴一刻,作为一个女人,她能想象到那份强加的耻辱,足以让人生不如死。
“不可能出事,戴青就在房梁上趴着,谁敢动小夫人一下,保准死路一条,那个姓秦的七品老头儿不是就这么挂了。”王贲咬牙,解释得有点儿急切,“再说你也知道,小爷嘴上说舍得舍得,还不是背着我们偷着跑了过去,你又不是没看见他抱着人回来那副紧张兮兮的样子,搞得像谁会上手抢似的……”
若姑脸上无悲无喜,一身寡淡立在秋日清晨的冷冽中。
王贲用拳头砸头,他没法子再说下去。戴青还是立在一侧,一言不发。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打断了这种诡异的沉寂,三人同时抬头,正瞧见夏绥远推门自屋内走出,身上闲散地披着外衣,边走边利索地将衣带束好。
他连头发都是散乱的,没有认真梳理,偏生整个人都沾染了三分志得意满,看上去气色很是不错。
是个人都知道他把自己和某人锁在―起三天都做什么了,如今就这样出来,一点儿都不奇怪。
若姑动了动嘴角,目光闪烁了下,冷哼道:“小爷,好久不见。”
夏绥远笑笑,他心情颇好,刚才自榻上起身,小丫头还犹自未醒,满是缠绵地在他身上无意识地蹭着,软绵绵的娇音让人莞尔。他对若姑这种小小的挑衅压根儿不放在心上,转头对着戴青和王贲,随手扔了两个东西出去:“接着!”
戴青轻松地接住,摊开一瞧,那是一枚剔透的戒指,不知是什么材料做的,打磨得几近透明,于手心内发出熠熠的光泽。
王贲手里也是一模一样的一枚,两人有些狐疑地对视,又集体抬头瞧他。
夏续远伸了个懒腰,微眯了眼如同吃饱了的老虎:“看你们两个谁有本事,能提前戴到若姑的手上去。”
他这几天趁着小丫头软筋散药力未退,虽然得时时照顾着,但也落得无数的机会可以为所欲为,吃得爽快之下未免心情大好,恨不得天下的鸳鸯都成了双,乍眼瞧见近在咫尺就是两个光棍,立刻就采取行动。
戴青和王贲俱是一愣,目光相撞觉得有点儿尴尬,索性低下头不言不语。
若姑皱眉,被他一提脸色通红,再一瞧那两个人煞有其事地玩害羞,夏绥远又一脸看戏的表情,气得踩脚:“没个正经的,谁要和你们鬼混?”
夏绥远哈哈大笑瞧着她几乎是飞似的自院内消失,还差点儿撞上刚赶过来的锦绣,摇头颇有些无奈地对着剩下的两个人道:“看见没?喜欢就赶紧抓紧时机,你们仨也都老大不小的了,不成的那个爷好再给你们寻个好媳妇去。”
“小爷,属下要先去看管捉来的人。”
“小爷,属下要去喂马打杂。”
这两个人几乎一起冲他拱手,不待他应下来,就一起消失在视线中。
锦绣诧异地瞧着夏绥远站在原地笑个没完,小心翼翼地捧着东西上前道:“殿下,小夫人的衣服拿来了。”
“嗯。”他正了正神色,冲着她挥手道,“进去吧,这几天挺累的,好好照顾她。”
这话一出倒是把锦绣的脸给刺激红了,一想到是因为什么才会累就浑身上下烧成了个小火球。
“是,是……殿下。”她声音小得像蚊子叫唤,结巴着等着他离开,方才松了一口气。
静研睡梦中尚是不得安生,迷蒙中分不[是真是幻,只能抱着身侧那人无意识地咕哝着:“什么……时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