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章 煮酒论鼎
荆花满枝的树下坐了不下万人,围在中心的两个圆白石台上,各坐了一个仙风道骨的中年修士,一个是梅贤士,一个是桃贤士,他们都着一身素白,荆冠结发,发髻顶上还伸出一支半尺长的带上弯弧的荆钗,讲道时,荆钗尾端时有挂到头顶低垂的荆花枝条,落下的柔嫩花瓣被他们用手里的荆木扇轻轻扇开,配着他们脸上那高远的神态,讲出的道经似乎都成了片片天花般美丽的荆花,常使人忘却了听讲,已被眼前的景象深深折服。
乐菱不远不近的坐在人群里,心道这就是天花乱坠吧?听经的修士们都象是在梦游中,表情时喜时忧,不知是否悟出了什么天道。而乐菱听得是一头雾水,却再不敢出言乱问,怕身旁那个牛皮糖一样黏来的白胡子小老头举报自己。
这小老头说修士不似修士,说贤者不似贤者。更不是老百姓,老百姓哪有这么闲的。且衣锦冠玉,更似富贵人家走丢了的得了健忘症的老祖,这一丢还丢远了,服饰装扮完全不似这里的人。这里的人都荆钗布衣,十分朴素率真。
荆人眼里对梅贤士和桃贤士的崇拜之色,一眼就能看出。他们的衣貌举止亦是随了这两位贤士之风,荆钗却短了不少,衣料也省了许多。根本无须谁再来提示,乐菱此刻若还敢乱叫霉先死和逃先死,一定会更先死。
小老头却自打对乐菱说了那句话后,便自来熟地跟上了乐菱,他到还没忘记自己的名字,告诉乐菱他叫贝贝贝。乐菱却十分怀疑这名字是他乱说的,不过看他那老而还小的模样和宝器的穿戴。叫贝贝也算名副其实。而小老头却很严肃地告诉她,他叫贝贝贝,不是贝贝。
“贝贝,你说梅贤士讲的是什么意思?”乐菱还是叫他贝贝。
小老头瞪了乐菱一眼,回叫到,“倚倚!……偏不告诉你。”让你不敬我老人家!
乐菱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继续听霉先死和逃先死胡诌。在她眼里,那些什么道经啊法经的。全不如麻经,一听就懂一学就会。
也不知道经法经是真的那么深奥,还是这些贤士故弄玄虚,不如此就显不出高深。更严重怀疑他们甚至连自己都绕进去了,时常自相矛盾,前言不搭后语。
然往往在这时,他们的话就更玄乎了。是谓诡辩。
梅贤士讲了一歇令人高山仰止的天言道语后,目光深远地停了下来。
又该桃贤士讲了。乐菱精神一振,桃贤士讲的比较能懂,似为梅贤士的话作注脚,听起来就很接近人语。
大热天的,桃贤士又饮了一杯身后煮酒的童子呈上来的温酒。徐徐吹出一片飘进酒里的紫荆花瓣,那花瓣却连丝口水都没沾上,依旧若才从枝头落下般飘落地面。
好强的内力!所有人都眼前一亮,乐菱亦是暗佩。要知道,这重力阵中灵气稀薄,桃贤士居然舍得用自身灵力,就为护着这片小小的花瓣,让它不因人为而败。顺应天道秩序。
想是紫荆林下也设有聚灵阵。如这般的怜美惜弱,当是值得敬仰的贤德之人。
却见桃贤士对众人的崇敬目光毫不在意,风轻云淡地摇着巴掌大的荆扇,声音漂浮地说到,“今天下三分。我辈英雄层出不穷,正和天道之义。龙大人圣心。然魏鼎虽大,魏阿瞒做事却毫无道义可言。他那魏鼎其实是靠摸金修士遍刨人祖坟才造得那么大。而今西南整个州区已无一处坟茔。就连他那西北魏州,只怕都是空有其坟了。试问魏鼎若得龙大人的青睐,只怕天下人都不服吧?更莫论天下英雄了。”
众修士大惊,他们当然是天下英雄的一分子,一时纷纷四顾低议。
大鼎西南是绝大多数的大鼎人祖先居地,后人打得再热闹,亦不会在西南乱来,是故西南并无一州一鼎,居住的都是普通百姓或毫无野心的散修,也算是为战火纷飞的大鼎城留了一处世外桃源,只要无意权势,便可安度时日。大鼎权贵老后,也喜迁居西南,终老于斯,纵有鼎,也随他们陪葬了。
大鼎也并非没有金银,而是金银铜铁锡但凡金属都被铸了鼎和剑了,只好用更贵重的灵晶石代替货币,灵晶石一稀少,更就只能练体了。
但这魏阿瞒竟将手伸到了大鼎人祖坟上,就算凌天,连祖宗也要凌吗?这,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桃贤士淡然看过所有人的表情,微笑道,“我与梅贤士方自西归来,已查实此事。同去的还有吴州牧下的两位贤士。我荆州牧已前往吴州,与吴州牧商议联手讨伐魏州。”
众修士一听,桃贤士的话自是不假,适才也只是震惊之下难以置信而已,并非不信他。然这一讨伐魏州,便意味着魏州将会成为群雄逐鼎的地方了……
州牧打大的,我等就不能打小的么……
天下英雄,谁不欲问鼎?大鼎都是小鼎打来的。
议论到此,已有修士回望荆鼎下的鼎炉,思谋起是否该为自己先打一个鼎了。或是联合几个投契的修士,打个大点的鼎?无鼎在手,师出无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