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涌――家道中落
乔雅缓缓走向黑色轿车,平底短靴踩在地面上O@轻响,她的每一步都千斤重。离婚?貌合神离的过日子?电光火石,无数个念头涌进她的头脑。
一道挺拔的身影跨出车门,迎面走来。深灰色的呢子外套,平整的裤脚,易泽穿得一丝不苟。他的面色严峻,不仅冷,而且沉,“你见过乔董了?”他对岳父的称呼明显疏离,嗓音充满不悦,“他为什么关闭公司?”乔氏结业,收购案告吹,扰乱他的全盘计划。
乔雅想象过千万种易泽面对她的态度,比如安慰她,比如向她坦白自己的身世……唯独此刻他的冷漠,是她始料不及的。她停下脚步,仰头睨视易泽深不见底的黑瞳,“难道不是拜你所赐吗?”她的口吻不卑不亢,难掩十足的火药味,“倪氏逼得我爸走投无路,他却狠不下心和你们对簿公堂,因为他不想给你难堪……这个解释你满意吗?”
易泽蹙眉,乔茂生如果遵守当初与他达成的协议,收购案定能顺利过关,乔氏根本不至于尸骨无存,亦不必扯上官司。“黎辰坤撺掇你们家打官司,是他脑子有病,你也跟着他胡闹吗?”想到那个男人,他莫名恼怒,声音愈加低沉,“你和我的意见不合,你爸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才会决定关闭公司。”他极快的做出判断。
这时的易泽尚不了解,岳父的考虑远比他意料的更复杂,更深刻。如果乔茂生不知道女婿的身世,他不会破釜沉舟走出这一步。
“你在怨我吗?!”乔雅怒火攻心,目光不由犀利,老爸明明为他着想,他却把好心当成驴肝肺!她忍不住涨红脸颊,疾声厉吼:“你没资格评价我爸的决定!公司是我们家的,他愿意怎么选择与你无关!”
他轻抿薄唇,不再辩驳。事发突然,很多细节来不及厘清,他需要时间冷静应对。易泽敛去眉宇的郁色,淡声问道:“你今天有通告吗?我先送你回家。”
男人平和的音调戳破乔雅气鼓鼓的心脏,倍添她的烦躁。她颓丧的摇摇头,“你走吧,我想一个人呆会儿。”她的视线离开他的俊脸,眸光一点点涣散,不能聚焦。
乔雅的小红车停在几步开外,可她完全挪不动步子,双臂抱膝蹲在地上。空旷的广场,两抹身影一蹲一站,安静的仿佛雕塑。她的脑袋埋进膝盖,耳边灌进呼啸的风声,不冷,不凛。家道中落,她为婚姻付出的代价惨重不已。易泽非但不理解乔家的选择,反而埋怨她,是他太寡情,抑或他本无情?乔雅猜不透,也懒得猜。
其实,易泽今早收到乔氏结业的消息,立刻驱车赶来,除去求证事情的原委,他还担心她。他俯视脚边的女孩,清冽的瞳仁泛起怜惜。红色外套包裹乔雅蜷缩的身体,她看起来像一只受伤的刺猬,尽管全身的硬刺都竖起,却留下最狼狈的姿势。也许,他只是失去一些筹码,可她已然赔上全部的家底。
易泽俯下英挺的背脊,拉起乔雅,“别在这里吹风,小心感冒。”他的力道不重,臂弯里清瘦的身板轻飘飘的,似乎随时都可能随风而去。
“放开我,”乔雅挣脱他的怀抱,低垂美颜,“离婚吧。”
易泽的手臂一滞,“不,”他一字一顿沉声道,“我不许你离开我。”
她的唇角牵出苦笑,喃喃反问:“我们的婚姻还有意义吗?”棋子失去价值,便是弃子,他难道不应该割舍吗?
易泽抱紧她轻颤的身体,尖削的下颌抵上她乱蓬蓬的头顶,“小雅,你失去的一切,我会补偿你。”从今以后,他不必再担心乔家的利益受损,是否意味他终于可以心无旁骛的爱她了?
“你赔的起吗?”乔雅扪心自问,诚然他可以赔给她锦衣玉食的生活,但受伤的心呢?他无法弥补。
易泽深邃的双瞳卷狭霸道、笃定,他淡淡的说:“我会用一辈子来赔,直到你满意为止。”他的大手紧握成拳,在心底许下诺言,――倪世海乃至倪瑞欠他的一切,他定会悉数夺回,用来偿还乔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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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泽送乔雅回到水榭云天,跟在她身后上楼。她未再咄咄逼人的出言攻击,她不哭,不闹,无尽的情绪都化为眼尾的一缕黯然,忧伤的令人心疼。易泽决定不回公司,他有些不放心乔雅。自从她口中吐出“离婚”二字,他就没来由的心慌,似乎唯有寸步不离守着她,他才觉得安心、踏实。
一进门,乔雅从储物室拎出一个很大的行李箱,是她当初搬来婚房时装行李的。她把箱子摊在卧室的地板上,开始从衣橱里往外掏衣服,一件一件扔进箱子。她面无表情,手头重复机械的动作,直到箱子堆满,她都浑然不觉。
依靠在门框上的易泽默默睥睨她收拾衣物,他最熟悉清淡如水的她,偶尔见识倔强与暴躁的她,然而,乔雅此刻落寞的模样,他从未见过。
易泽稳步走上前,温柔的从背后环住她的细腰,“小雅,别走。”他这辈子没服过软,就连小时候玩伴嘲笑他是“野孩子”,他都桀骜的昂着头,但这一刻,他是真的怕了,怕失去她。
乔雅未动,柔软的身体放松,“我不想和你过下去。放了我,好不好?”她软声乞求,没有半点力气与他抗争。
他结识的手臂收紧几分,“等你拍完《陌上繁花》,我就放你走。”除去片约,他竟然想不到其他拴住她的借口。
两缕碎发滑落,遮住她黯然的美眸,“我以后不演戏了,你另找/女主吧,”她讪讪嘀咕,“我连东家都没了……”
易泽急声承诺:“我帮你签倪氏,给你最好的片酬,最好的角色……”只要她喜欢的,他都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