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VIP]摊牌
第68章[vip]摊牌
翟文有些着急地坐了起来,“阿婆，这事不对！那天的门票钱我是给宁宁了的，她怎么能跟她妈讲是她出的钱？等等！那天什么情况,阿婆你是知道的，你没帮我们说话吗？”
面对翟文充满了质疑的目光，方照清脸色有点尴尬，“有些话,我也不是很方便讲。”
“什么叫你不方便讲？阿婆，你是长辈，讲句公道话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翟文“嗙”一声,把枕头砸在一边。
“文文,你还小，你不懂。”方照清依旧是讳莫如深的姿态。通常她摆出这个姿态的时候,有眼色的晚辈,大抵是不会揪着她不放的。
可翟文显然不是属于“有眼色”的那一类，并不肯让她把这件事混过去,“阿婆,既然我不懂,那你给我讲讲呗,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宁可自己的女儿被冤枉,也不肯帮着说句话？”
“是呀,阿妈，你这是为什么呀？”张越也觉得难以理解。
方照清被逼到墙角，无奈也只能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那天宁宁这么说,我也愣了一下，等我反应过来,阿舒已经跟阿茂埋怨上了，阿茂也还是帮你说话的，他说阿姐家里困难，咱们就不要计较这一点小钱了。”
“舅父可真维护我阿妈。”翟文面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嘲讽。
方照清的表情更是尴尬，“当时的情况都那样了，我如果忽然开口说宁宁在撒谎，你说阿舒的面子往哪里放？她心里能舒服？”
“不是，阿婆，你管她心里舒不舒服！”翟文简直要压不住心里的火气了。
“文文，事情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方照清的面上闪过几分憋屈，“我和你阿公，现在吃住都在你舅父家，下半辈子养老就指着他们两口子了。得罪了你舅母，我的日子能好过吗？”
翟文“噌”地一下从床上下来，对着方照清吼道：“合着你永远都只考虑你自己呗！”
“文文，好好跟阿婆说，别乱发脾气。”张越拉了拉翟文。
“我没乱发脾气，我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阿婆从来不能为我阿妈考虑一二！那是你的亲女儿！以前你把她排在儿子后面，现在还要排在儿媳后面。
你宁可她背个黑锅，也不愿意下了你儿媳的面子。阿婆，你摸摸自己的良心，我阿妈这些年照顾你们二老，难道还不够尽心吗？你儿子儿媳给你做过一顿饭吗？”
“你这孩子，扯那么远做什么？不就是三百块钱的事吗？大不了，这钱阿婆出了，阿婆把钱给你们。”方照清说着，颤巍巍站起来，就要去拿钱。
“阿妈，这不是钱的事。”张越扶住方照清。
“对！这不是钱的事！”翟文捏紧了拳头，眼中几乎喷出火来，“从小到大，你们都偏心舅父，让我阿妈受尽了委屈。结果你们现在不光偏心，你们还开始势利眼了！”
方照清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一时竟站不稳，颓然又坐回了床上。
“文文，你别跟你阿婆吼，听话！”张越简直一个头两个大，她刚把方照清扶到床上，又手忙脚乱地伸出只手来拉翟文，却被翟文甩开。
“阿妈，你别劝，我今天就要把话跟阿婆掰扯清楚了。”
翟文转向方照清，“阿婆，你明明什么都知道，你知道我阿妈有多委屈，你知道我阿妈为你们这个家做出了多大的牺牲。可你为了确保自己的利益，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牺牲！就连一句公道话都不肯说！你眼里，就只有你自己！”
“文文，你这都是孩子话，等你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孩子，你就明白了。”方照清颠来倒去的，还是这句话。显然是自知理亏，不肯正面应对。
“我不明白！我多大都不明白！我不明白你明明都知道，你从小就亏待我阿妈了，到现在却还要压榨她的价值！”翟文说着转向张越，“阿妈，你听我的，以后就不要来这里干活了。就咱们两母女自己过。”
一听见翟文说以后不来伺候自己，方照清这才坐不住了，“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你阿妈来伺候我们，怎么能叫压榨？孝顺父母，是为人子女应尽的义务！”
方照清顿了一顿，努力调整了一下表情，想要让自己显得可亲一些，“文文呐，你阿妈也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我怎么可能不疼她？
你可能不知道，你阿妈在我这里做点事情，我时不时的还要贴她一点钱t。我这是体谅你阿妈不容易，能帮的我都在帮，这事儿连你阿公都不知道。”
说到这里，方照清的脸色又沉了沉，“不是我说，文文呐，你大可以出去问问，哪家不是子女掏钱赡养父母，有哪个做子女的照顾自己爸妈，还要倒拿钱的？你还要我为你阿妈做到什么程度，你才满意？”
翟文几乎被气笑了，比起张逐安的简单粗暴，方照清的手段可高端多了。
她对待张越从来都是这么一啖砂糖一啖屎，给你一点甜头，后面必然追着道德大棒。张越就是这么被她pua到，不管怎么牺牲，都觉得自己还不够孝顺。
翟文瞥眼瞧了张越一眼，果然见她眉目低垂，面上带着些许愧疚。
翟文心底简直觉得无力，她连火都发不出来了，只是讽笑着摇了摇头，“阿婆，你这话不公道！如果不是你们锁着她，不让她出去打工，叫她给你们做饭做家务。她至于没有收入吗？”
方照清怀柔失败，脸色也有些阴沉，“她出去打工？她打什么工？她要文凭没文凭，要技术没技术，耳朵又不好。你让她出去做什么？”
这话无疑再度激怒了翟文，她攥紧了拳头，咬着牙，恨恨地盯着方照清，“阿婆，如果不是你们做父母的区别对待，我妈至于没文凭吗？如果不是你们偏心太过，以至于我妈错过了治疗听力的最佳时间，她至于听不到吗？！”
翟文充满了恨意的目光，仿佛一把利剑，刺穿了方照清多年来努力粉饰的太平，狠狠地刺进了她的心头。
方照清忽然觉得胸口闷得难受，连呼吸都困难了起来，她喘着气，费力辩解，“那是你阿公，是他重男轻女，我从来都不同意他这么做的。”
“你是不同意重男轻女！可是你什么也没做，你选择了袖手旁观，你就看着我阿妈一步一步沦落至此，然后跟所有人一起吃她的肉，喝她的血！”翟文依旧目不转睛地逼视着方照清。
方照清最后一块遮羞布，就这么被翟文毫不留情地撕了下来。她下意识地看向张越，却见张越的眼中也有些嗔怪。
那一刻，方照清觉得自己被这母女二人逼到了墙角，怎么逃都逃不开。
她们这是在审判她！审判她这一生所有的自私与自利。
那一瞬间，她眼前开始一阵一阵地发黑，耳朵里也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发出尖锐的鸣响。
只见她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抚着心口，大口地喘着气，就像一只快要在岸上干死的鱼。
“文文！你快别说了！阿婆血压本来就高！”张越吓坏了，连忙扶着方照清躺下，又去给她拿药。
见方照清被自己气成这个样子，翟文到嘴边的一箩筐控诉，都被丢到了九霄云外，她的脑子甚至一度空白一片。
在翟文的眼里，阿婆就是老了，也是当年那个钢铁战士，她真没想到自己能把阿婆气到这个地步。
好在半晌之后，吃了药的方照清缓了过来，面色也恢复了正常。
张越同翟文，这才松了一口气。
见方照清颤巍巍地伸出一只手，张越忙一推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