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势
借势
熊赀有些厌恶的皱眉,蹲下身捡起满是血渍的刀,眉头慢慢舒展开来。
“他这一自裁,可就找不到他幕后的指使者了。”公子瑕说。
公子赀努力将手上的零星血迹擦干净,不料淡红越抹越大。
“狐狸尾巴迟早会露出来,现在还为时尚早。”
茹黄一直仰头看着天边透出的黄光,冷不丁的汪了一声。
驿站外,正有一路人马在朝着这里飞奔而来,有声音自外传入。
“来人!逮捕楚国细作!”
“擦是擦不干净了。”公子赀低声喃喃,看了眼禁闭的院门。
没等他放下手,以蒙毅为首的宛丘守卫军直冲进驿站,不由分说的将他们团团围住。
火把的光有些刺眼,公子赀伸手挡了下,不巧正好跟蒙毅的怒目对上。
蒙毅注意到公子赀身上的血,再看向早已没了气息的男子,强压情绪。
“你杀了你们楚国的细作?”
“细作?”公子赀迷茫回问,环视蒙毅带来的一众人马,目光落在已经死了的“刺客”身上,“蒙将军是说他是楚国人?”
“此人潜伏宛丘多年,以书商的身份刺探陈国内务,多亏了公子瑕打探消息,我们才得以抓到此人。”
“原来蒙将军此来,不是为了救我。”公子赀淡淡说着,将刀掷给公子瑕。
蒙毅不知他在说些什么,粗犷的脸上满是疑惑。
“此人,是来刺杀我的,我不过反应快了些,了结了他的性命。”
一个妇人带着几个孩童,小跑着穿过军士,看到地上男子的尸体,伏地痛哭不已。
“孩子爹啊,你怎会在这里,醒醒啊,醒醒!”妇人跪倒在地试图将丈夫的尸体抱起来,但无奈力量不济。公子瑕看着不忍,上前帮忙让尸体靠在妇人怀中。
“此人是来刺杀我的,”公子赀淡淡说着,将刀掷给公子瑕,“我等满怀诚意而来,可千万不要因为这些莫须有的人,扰了两国的邦交。”
“刺杀?”蒙毅反问,显然并不相信。
“你们楚人,都该死!”不知何时,妇人紧攥一把匕首,朝着公子赀冲了过来。
公子赀一个侧身躲了过去,女子扑了空,仍心有不服,咬牙切齿的还想冲过来。
“楚人杀了我陈国主君,如今连我丈夫都杀了,你们,不得好死!”
公子赀眉头不经意的蹙了下,随即舒展。
任谁都看得出来,那把匕首是直冲公子赀胸口去的,公子瑕冲上去,一脚将女子猛踹到旁处,护在公子赀面前,破口怒斥陈国军士。
“真是瞎了你们的狗眼,有见过本国细作一心要储君性命的吗?!”
陈国军士面面相觑,蒙毅也不似方才那么笃定,能看得出来有些犹豫。
公子赀走近蒙毅,眼神如刀锋,以只有二人才能听得到的声音低声道。
“各国之间互派细作,本就是上不了台面的常事,陈国有楚君的细作,楚国呢,亦有陈君的细作,既然将军认定此人非刺客而是细作,那我楚国也将陈国的细作送来,作为回礼,如何?”
口气起初是威慑,到最后却逐渐变成了调侃。
蒙毅心有不服,但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面色极差的后退一步,合拳行礼。
“是下面人通传有误,还望公子赀莫要见怪,既是刚脱险,我等一定加强防卫,二位公子好生休息,告退!”
这话并不是公子赀想听到的。
“等等,蒙将军这就走了?”公子赀有些慵懒的问道。
蒙毅心下郁结,努力维持着恭敬,但出口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不走,难道留下喝茶吗?”
“茶倒不必了,这么些人,我兄弟二人也请不起,只是想请蒙将军转达陈公一句话。”
“公子但说无妨,本将一定转达到。”
“陈人刺杀我兄弟二人未遂,为保两国邦交安遂,还望陈公应允我二人立即入宫觐见。”
话说的十分平静,蒙毅后背却徒然升起凉意,公子赀看出他的异常,淡淡的继续往后说。
“......两个时辰为限,如若陈公执意不见,我二人便会离陈。”
“我只管通报,主公见不见你,我可没法保证。”蒙毅说罢,转身便走,跟随他来的陈国军士也纷纷离去,顺便还带走了刺客的尸体。
很快,院落再度回归平静,唯有地上的斑驳血迹,还在提醒着他们方才的危机。
“你又在试探他们。”公子瑕叹气,神色中难掩担心,“陈公要是不见我们,咱们真的就打道回府?君夫人要是知道,我的腿怕是不保了。”
“陈公要是坚持不见,那就是于心无愧,楚国境内定无陈国细作,但如果见了。”
茹黄颠颠的跑过来,蹭了蹭公子赀的腿,趴在地上。
“......那我们在陈国的日子,就需更卖力的好好演了。”
陈宫外的夜灯刷刷亮起,映出一条整洁透亮的丹墀,公子赀和公子瑕大步流星的朝着尽头正中的勤德殿走去,走至中间时,公子赀停了下来。
“此处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