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封信
另一封信
“兵符,”夭夭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锦布袋子,递给屈瑕,“君上临出征前,将此物交于了我,让我好好保存,一旦郢都生故,立刻持此符节号令镇南镇北军前来,但现在兰台宫的那位回来后,却在私下里寻找兵符。”
屈瑕目光一凛,看向夭夭。
“君上临行前那么认真的嘱托,又怎会忘记。”夭夭继续说着。
“于是,”屈瑕终于缕清了头绪,“你就伪造了兵符,藏在我府中,然后诬陷我私藏兵符,以此来帮我脱身去寻找王兄?”
夭夭含笑的点点头,看着屈瑕的脸上的震惊之色愈来愈浓。
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身上,究竟扛起了多重的担子?
屈瑕由衷的钦佩这个女子,他面色凝重的跪到了夭夭面前。
“还望王后原谅臣在朝上的狂妄之语。”
夭夭赶紧上前把他扶起来,却发现屈瑕的脚腕早已被脚镣磨得血肉模糊,那红色太过刺眼。
这点疼痛对征战沙场的屈瑕而言根本不算什么,他重新坐回了草垛子上,将出征时发生的事情从前到后捋了一遍。
“当日,君上大胜,我去追击逃兵,也就只有那么一日,我是离开了君上的。”
“你可还记得那日发生了什么?”夭夭有些急切的问。
屈瑕还在努力的回想,他摇了摇头,“我回来时,唯一不同的只是子元,君上明明大胜,子元却瘸了腿。”
“当时可有说到子元受伤的原因?”
屈瑕仔细回忆着,“君上好像并不愿多说,说是有巴国的散兵游勇袭击,但是子元一直身处军营,零散的巴军又怎会攻入账中?”
散兵游勇的进攻不过就是以卵击石,早早的就会在军营边防被干掉,确实没有机会伤了子元。
“对了,姬淳不见了。”屈瑕忽然想了起来,“我记得君上生捉了姬淳,但是不过半日,我再回到账中时,却没有看到他。”
“会不会,被君上处死了?”夭夭猜测着,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屈瑕摇头,“君上不会再失言于你,姬淳绝对没死。”
淳哥哥不惜投靠巴国也要夺回息县,执念如此之深的人,熊赀又怎会将他放了?
除非,他一直就在,只是夭夭从未注意到。
但这些并不是眼下最重要的,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熊赀。
“王后心思太过缜密了,臣实在难以企及。”旁边是屈瑕的感慨,夭夭缓过神来。
夭夭丝毫没有怪罪他的意思,自始至终,她做这些事对屈瑕都是充满了愧疚,“方才救你的,是鬻拳的人,他虽然被免了职,但却还有几百的府兵,他这些日子加紧的训练他们,也算是卓有成效。”
原来连鬻拳的退隐也是她计算好的。
“还望您能帮我照顾好娥婵,希望这两日的事不要波及到她。”
“我自会保她平安。”夭夭向他保证。
屈瑕打开了夭夭为他准备的行囊,拿出衣服便要穿上,夭夭知趣的转过身。
那包裹里竟还放着一把屈瑕极为熟悉的刀,上面的那个楚字十分显眼。
“小楚刀?”屈瑕默念。
“这小楚刀削铁如泥,你带着它,就算是受着大楚的庇佑。”夭夭背对着他说着。
二人之间沉默了片刻,夭夭身后也迟迟没有传来衣物的簌簌声,反倒听到了倒吸了一口气的声音。
她愕然转身,看到鲜血正顺着屈瑕的脸流下来,他又握着刀在脸上连续的划了几刀,夭夭吓得扑到了他面前。
“你干什么?”她惊恐的看着他,试图夺下屈瑕手中的刀,却被屈瑕躲了过去。
那张脸上已经绽开了好几个血口子,不仔细看绝看不出来此人是那个英武帅气的将军。
脸上的痛感让屈瑕面容十分狰狞,看夭夭这么紧张,他努力的笑,“地方的布军,很多都见过我,毁了这张脸,我也能好好的找王兄。”
夭夭鼻子一酸,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泪珠簌簌的落了下来。
“你救了我那么多次,我还这么残忍的对待你。”夭夭泣不成声。
“昨日,我也是这么想的,”屈瑕安慰着,脸上的火辣辣的痛感对他似乎不算什么,“但你方才跟我所说的一切,让我恍然大悟,你妫夭夭,注定是我楚国的王后,而我,身为武王之子,王兄最亲近的兄弟,竟连王兄和贼人都傻傻分不清楚,这几刀,也算是我惩罚自己的。”
屈瑕往后退了几步,向夭夭恭敬的行礼,“臣一定尽快找回君上,王宫中诸多艰险,还望王后您保重身体。”
话刚说完,屈瑕就转身大步离去,夭夭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很久很久,直到那个身影消失了,她才沉重的转身。
回到了昭华台,娥婵还在偏殿里挣扎嘶吼,但明显已经少了力气,麦当焦急的守在门口,见夭夭回来了,赶紧迎了过来。
夭夭双眉紧锁,明显是遇到了糟心事,她声音清冷的吩咐,“把娥婵带出来,本宫要在这儿审她。”
麦当愣了,“王后,娥婵并未犯事啊。”
“连你都敢质疑本宫了?”夭夭挑眉看他,麦当紧张的缩了缩身子,指示着宫女将坐垫和扶手拿来,放在了夭夭身后。
“您先坐着,奴才这就把娥婵带来。”
这场审判,必须让所有人知道,但又不能过于明显,最恰当的场合就是昭华台的院子里了,只要是被宫人们都看到,明日这整个楚宫便都会知道了。
娥婵被关了一日,滴水未进,发髻也已经凌乱不堪,她看着坐在那里悠哉喝茶的夭夭,神色十分复杂。麦当将她扶到了夭夭面前,一松手娥婵就瘫软在了地上。
夭夭擡眼,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