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第79章嘘嘘,我学会拼图了。……
第79章第79章嘘嘘,我学会拼图了。……
“叩叩——叩叩——”
鹭洲,敲门声隐约从客厅传进卧室的时候,佟却刚关了灯,准备睡觉。大半辈子的医生生涯让她很习惯这种被随时打断节奏的生活,她没有任何犹豫和不悦地披上衣服出来开门。
“阿挽?!”
佟却看着门口的人倒吸一口凉气。
她当真是从裴挽棠出生那天起,一路看着她长大的,见过她在开学典礼上发言意气风发的样子,见过她在医院不断捶打残肢疯癫狂乱的样子,也见过她面无表情冷漠低压的样子,见过她因为卧室里那一场火空洞崩溃的样子,她见过她各式各样,唯独没见过眼前这副凌乱惨白、失魂落魄的样子。
佟却顾不得问发生了什么,急忙把裴挽棠拉进来,往卫生间里放了张凳子,推她进去冲热水澡,然后马不停蹄打电话给禹旋,问她什么情况。
禹旋欲言又止两秒,只说:“我们从东港把她接回来的。”
佟却一愣,快速回头看着卫生间方向:“好,我知道了。时间也不早了,你和小霍早点休息,阿挽这儿有我。”
禹旋“嗯”了声,在电话挂断前求助一样问佟却:“佟姨,真的没有什么办法既能让她们在一起,又不痛苦吗?”
佟却:“……”有,她就不会在医院劝裴挽棠放手了。
佟却心情沉重地去给裴挽棠找睡衣,等她洗完澡出来了,和当年给何序处理被咬破的后肩一样,把裴挽棠也拉到沙发上坐着,给她吹头发,量体温,熬姜汤,处理残端破损。
她的腿前后耽搁了二十多个小时,又是四处跑,又是上下楼,还在雨里跪过,有几个地方发炎严重,已经泛红发肿了。
佟却强忍着疼惜帮裴挽棠清理,上药,最后放下裤腿,叹息着说:“阿挽,不是说好了,放她走吗?”
这话仿佛打开裴挽棠情绪的开关,她前一秒还在放空的双眼,这一秒陡然红透,泪往出涌。
佟却瞳孔震动,错愕不已,从来没想过会在裴挽棠身上看到这么外放的情绪和悲怆脆弱的表情,她太能藏了。等反应过来,裴挽棠的哭声已经失去咽喉的控制,从啜泣到哽咽,从哽咽到痛哭,想压抑却丝毫压抑不住的时候强要说话,声音会变得扭曲、无助又委屈。
“她不要我了……不要了……”
“……”
佟却五指紧缩抠紧,心痛难当。
她是裴挽棠在这世上仅剩的长辈,她像雏鸟归巢一样大半夜地突然跑来这里,除了是人的本能,肯定也想从她口中听到点什么。
可让她怎么说?
真的已经偏心她太多年了,何序的命也是命。
但是不说……
佟却擡头看着卧室方向,呼吸酸楚沉重。
但是不说,她怎么对得起庄煊。
佟却松开手,把已经不堪重负的裴挽棠抱过来,让她趴在自己腿上,抚摸着她的头发轻声说:“阿挽,先让自己好起来吧,好了再说明天的事。”
裴挽棠泣涕如雨,蜷缩着,在佟却腿上恸哭悲鸣。
这一晚上,她数着自己的过错,把何序不舍得跟她清算的那些,一桩桩一件件全都摆出来,每发现一个造成今天这种的局面的过错,哭声就悲恸一分。
佟却听得见,庄煊听得见,鹭洲的星光月色也听得见,唯独何序和她们的过去听不见。
唉——
次日早上,佟却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叹息。她搓了搓脸起来,打算去看看裴挽棠的情况,她昨天哭到最后声音都哑了,眼底的血丝错乱交织,和郊区山野被重伤的野生动物一样缩在床上,脆弱又凌乱。
“唉。”
佟却穿好衣服出来,朝裴挽棠房间走。
余光扫过安置庄煊的房间,她步子猛地一顿,转头看到裴挽棠在庄煊遗像前跪着,腰背直挺,眼神发直,明显已经跪了很久。
佟却担心她的腿,急忙调转步子拐进来。
裴挽棠闻声一动,俯身撑着地板起身。
“佟姨,我回去换身衣服上班了。”裴挽棠说,语气平静得和昨晚痛哭发抖的那个裴挽棠判若两人。
佟却拧眉:“阿挽……”
裴挽棠倾身抱过来:“我喜欢她爱她,就算她这辈子都不会再来鹭洲,我也还是爱她,只爱她,死也爱她。”
佟却喉咙一哽,湿了眼眶。
面前的人乍一眼还是那个强硬执拗的裴挽棠,一切以自我目的为导向,不问不顾对方意愿;
细忖,现在这个她只是执着于爱何序,而不是要何序爱她、回应她、属于她,把一切给她。
佟却再说不出来劝裴挽棠放手的话。
可是裂了缝的感情哪那么容易重圆?
迟疑、犹豫、权衡,说不出的心酸。
最终,佟却只是无言地擡手拍了拍裴挽棠的脊背,站在楼上看着她走出单元楼踽踽跛行。
小区门口,霍姿已经在等。
见裴挽棠出来,她立刻收起手机去给裴挽棠开车门,送她回家换衣服,然后分秒不差地和她一起出现在每月一次的高层会议上。
“开始吧。”裴挽棠说。
她一直都不是谦逊温和的风格,接手寰泰以来敏锐果决、雷厉风行,只消坐在该她的位置上,不必刻意表现出任何一点深沉或者锋利就是掌控全局的存在,她的气场沉稳而强大,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她从来没有哭过,一切毫无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