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今日是残月
18今日是残月
易蔓蔓悠闲地在绝情谷住了五日,期间为了改善饮食,想了许多办法,包括但不限于捞河虾、采野菜,但凡是看着能吃的,她都会弄回去试试。临眦懒得管她,元安也随着她胡闹,只是每天到了饭点,看到餐桌上那些新食材,两人都会蹙起眉,一副准备赴死的模样。
又是一日晚起,元安依旧已经出去练剑,临眦还是躺在藤椅上。
易蔓蔓看了看外头的太阳,开始眷恋这种悠闲且不用担心性命的日子。
临眦虽闭着眼,但也感觉到她在一旁:“你打算待到何时?”
这些天来,她和临眦基本每天都会斗上两句,也不分输赢,只是觉得有趣罢了:“老男人,我可是特意绕路去帮你取的信,多留两天你就有意见了?”
临眦不喜欢她总是拿他的年龄说话,睁开眼,瞪了她一下:“你对长辈的称呼就这么不尊重吗?”
易蔓蔓也不管他眼神中的幽怨:“老和男人,哪个字是不尊重的?再说了,你又不是我的长辈,哪来的那么多规矩,连铃儿都亲切地叫我妹子呢。”
临眦干脆也不说话了,每次说到铃儿他都会哑火。
易蔓蔓看他一副被自己气到的样子,心下算了算日子:“应该快了,再住三两日吧,我也不能留太久。”
临眦得了回复,也懒得搭理她,起身不知道往何处去了。
易蔓蔓则还是照样去看元安练剑,这已经是她这些天的习惯了,毕竟在湖边还能用石子打水漂儿。
元安今日结束得早些,却没有急着抓鱼,只是随意地坐在了湖边草地上。
易蔓蔓原本坐在一旁,见他坐下,也凑近坐了过去。
这些天来,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坐下休息,一时有些好奇,歪着头打趣:“今日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元安低着眸子看着湖水里倒影的两人的影子,沉默不语。
见他不说话,易蔓蔓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脏污,跑开了,元安看了一眼她跑走的方向,又看向湖面,像之前一样,只剩下自己的倒影。
不一会儿,易蔓蔓拎着几根狗尾巴草就回来了,还是坐在他身旁。
元安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只见她手里翻弄着刚采回来的狗尾巴草,没多久就编好了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
易蔓蔓将编好的玩意儿递给他。
元安疑惑着,但还是接过,端详了一阵后,忍不住问:“这……是什么?”
易蔓蔓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兔子啊,这么明显,你居然看不出来?你没见过兔子?”
兔子元安还是见过的,虽然是在小时候,但他看着手里的“兔子”,倒是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是否出现偏差:“我见过的兔子不长这样。”
易蔓蔓自然是不会承认自己编得不好看的:“那肯定是你记错了,兔子就长这样。”
元安也不同她辩驳,又将“兔子”递给她。
易蔓蔓并没有接:“你递给我做什么,这个兔子送你了。别不开心,不然一会儿临眦吃不上鱼,说不定会发脾气。”
她随手捡起一颗石子,向湖面丢去,石子在湖面弹了三四下,最终沉于水底,只留下湖面泛起的圈圈涟漪互相交叠着。
元安看着手里的“兔子”,他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懂易蔓蔓,她虽然像之前他所遇到的“他父亲的朋友”一般,想为他们家平反,但她又不像他们。很多时候,元安会感觉到父亲的那些朋友只是透过他在惋惜他的父母,感叹元家的遭遇。
可易蔓蔓却不是,似乎她从头到尾在乎的只有他,虽然说着要帮元家平反,最终目的却是为了让他在手刃仇人之后能够有条活路,她不会像那些“朋友”一样,说着让他放弃以暴制暴的话。
“你为何要费尽心思为我们家平反冤屈?”
本来两人沉默着,易蔓蔓突然被元安这么一问,还以为他在怀疑自己想帮忙的真实性,连忙解释:“我之前说了呀,我和你父母相识。你要报仇,我总不能看着你报仇之后又死了吧?”
“你不劝我吗?”
易蔓蔓原本盯着湖面,听他这么问,转过头去,却恰好对上他看过来的目光,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啊?劝什么?”
元安就这样看着她:“我会让他们经历我所经历之痛,你不觉得我复仇的方式过于惨无人道?”
易蔓蔓也没有躲开他的目光,只是轻叹了口气:“可是他们永远都不会懂你心中的痛,他们所做之事,不也是毫无人道吗?你有你自己想做的事,谁的想法都不能替代你,至于对错与否,这世间的事情哪有那么多绝对的对错呢?”
她低头看着手中剩下的狗尾巴草,捏在指尖转了转:“如果可以,我也希望你能离这些事情都远些,也不必去复仇,寻个地方平平安安地活下去就好,就像你的名字所寄托的期盼一样。”
元安闻言,有些失望地看回湖面,原来她也同他们一样。
“但是!”易蔓蔓突然提高了音调,元安被吓得又看向了她:“这样的话,你活着跟咸鱼也没什么区别了,心里的刺也永远都拔不出来。”
她看着湖面,眼里倒映着湖面上细碎的阳光,坦荡又利落:“你要复仇便去复仇呗,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你尽管去做,我帮你想办法兜底。若是真的兜不住了,你再找个地方躲起来,像临眦那老家伙一样,躲个十年八年,我给你送好吃的,至少活得比现在有滋味多了。”
易蔓蔓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总有种慈母多败儿的感觉,但她是知道的,元安小时候很爱笑,会粘着父母碎碎地说着每天的趣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每天往外说的话都不到十句,凑起来都没有一篇一百字的小作文。
元安听了她的话,愣了几秒,又不禁浅浅笑起来。
易蔓蔓自入谷后,是第一次看到他笑,按设定来说,元安应该比现在的她小一岁左右,但是脸上完全没有稚气,更多的反而是英气,眼下的泪痣又带了些妖艳的感觉,笑起来有些勾人心魄,倒能看得出来少年的意气风发,不是往日里那沉沉的模样了。
元安笑过之后感觉整个人舒爽许多,站起身往湖里抓鱼去了。
易蔓蔓看着他的背影出神地想,若是自己能有命回去,说不定就把整本小说的设定改掉了,她哪舍得让这么好看的少年郎受这种苦难啊。
下午的时间,基本都是易蔓蔓在湖的附近发现新食材,元安在湖边练剑,只是这日临眦居然在元安练剑的时间出现在湖边,似乎就是来寻他的。
元安以为他是来指点动作要领,却没想临眦开口却与剑法无关:“你若想复仇,还是不要与他人产生多余的情感。”
元安自是知道临眦的意思,人若有了感情,便有了牵挂,也有了软肋。他不得不承认,这些天下来,他心里对易蔓蔓已经有了牵绊。
他对临眦的说法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地回:“我不会让人知晓。”
临眦见他并非玩笑,神情颇为严肃:“你不让人知晓,别人就不会知晓了吗?若是让人知道你们二人之间有所牵连,她会是怎样的处境,届时若以她挟你,你又当如何?”
师徒二人僵持不下,最终还是临眦给了个台阶:“今晚到湖边来,我有话对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