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一分为二

掌柜的笑容一颤，偷摸摸地回瞟了一眼“果核”的正主,只见林守和已将注意力瞥过来,上下打量了少女一眼，又稍挪视线，跟掌柜的微微颔首。

掌柜接到示意，回过头对浅井葵躬身伸出一手领路：“姑娘请。到小店找果核的画那真是来对了。老朽可以拍着胸脯保证,小店绝对是全国上下仅有的拥有果核先生真品的画铺。”说着快步跑到架子前,当着林守和的面,将果核的画作一幅一幅抽出来,边找边示意道：“姑娘,您手边那幅便是果核的新作。”

浅井葵依言抓起手边的画卷,方一拆开便是一股墨香扑鼻,让她第一次对画有了嗅觉上的感触。紧接着一幅竹林幽径的画面映入眼帘。竹翠绿彰显生气,径幽深晕出宁静，一动一静结合，让观者仿佛能嗅到竹林的清新，听到清风拂叶的“哗啦”声，感受到幽径透过来的寒气。

她手持着画卷，好一会儿回不过神来。

铺子里顿时安静下来。一人盯着画发呆，一人埋着头奋力赵画，而画的主人，则不动声色地靠在墙上，一脸“我不说话”的表情，静静关注着这一切展开。

半晌，浅井葵才呆呆吭声：“喂，你觉得……这是真的么？”被问话的是随同她一起的鸿胪寺陶易。

陶易答道：“‘风写意’是全京城声誉最好的画铺，怎可容得下赝品？浅井小姐还请放心。”

林守和轻轻白了拿着他的画问真假的浅井葵一眼，目中极是不屑。

连画的真假都辨不出，也好开口要买他的画？

“不是……”浅井葵颇有些感动地擦了擦因震撼而溢出的泪水，扬眉看向陶易，难以置信道：“这么美的画，真的是人画出来的……而不是神殿下烙上去的？”

“咳……”第一次当面被人如此赞美自己的画作，林守和抵唇咳了咳，面上有些挂不住地泛红。

他承认这女人眼光还算……不错。

“就这幅了。”浅井葵小心翼翼裹上画卷，紧紧抱在怀里，好似谁来都不放手一般，“你开价吧。”

“是是，”掌柜连忙应道，又看了看手里几卷方找出来的画作，“姑娘还要别的么？”

“不了，”浅井葵摇摇头，“我追求质量。”从前的她，只会买一堆画，而不懂得去品。如今，她认定是这幅，便不要其他了。

掌柜殷勤地抱着刚刚林守和用来装画的盒子迎上去，途中回看了一眼林守和，等着他指示。

林守和微微颔首，轻轻抬起右手掌，比了个“二”。

掌柜掂了掂平时“果核”画作的价钱，领悟过来，朝浅井葵道：“姑娘，二百两。”

林守和抬起的手掌僵了片刻，然后一掌击在额头上，背过身隔着手掌撞墙。

他这幅乃是林果儿不在的那五个月作的，耗费了他大量的心血，又岂是平日那些几天画完只值几百两银子的画可比的？

他中意的“二千两”，硬生生被掌柜的掰成了“二百两”，怎能叫他不心痛？！

说他贪财也好，不懂佳作无价可买也罢，在他从小被培养的价值观中，银子是一切价值的体现。是的，林家并不缺他这点钱，他卖画，纯属和自家二姐赚一点小钱，顺便让买家用银子来替他们评断画作的质量。

掌柜见他反应如此强烈，便心知不好，正想变价，却见面前的少女极其豪爽地摸出二百两崭新的银票放在桌上，不等他来得及开口，便欢欢喜喜抱着画走了。

“呃……”掌柜僵硬地回头，瞥了一眼在墙边抓狂的林守和，斟酌了一下言辞才出声：“小侯爷……老朽……”

“你不用说了。”林守和腾出一只手打住他的解释，“不就是一千八百两银子而已……呵呵。”他笑中带苦，带讽，带凛凛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