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在一起久了就会相似
小莫从门口消失后,景略捂着胸口“哇”的吐出了第二口血,刚才面对小莫坚定的脸上此刻却说不出的悲伤,不是自己内心真有多坚强,亦不是未有动摇,否则不会吐出这两口鲜血。他是相信落梨的,但亲耳听到小莫的话语,加上刚才信函内的物件,让他有些矛盾,纵然矛盾,他还是他,即墨景略,那个异常冷静却深爱落梨的即墨景略,不能让外人来质疑落梨,何况是和落梨亲密无间的小莫,只有自己以坚信无比态度,才能让小莫一样,心口一阵阵的发紧,不知道是因为刚才偏走的真气还是其他,他没有时间多想了,明日的西沙行注定是一场腥风血雨,比这一路上经历的任何一场都要猛烈。
他看看自己双手,为了守护自己东西不惜让双手侵染上淋漓的鲜血,他似乎嗅到上面的血腥味……从母亲去世那一刻,他便厌恶杀戮,用双手把灵魂从活生生的肉体上剥离出来,将别人血肉之躯送往无法返还的彼岸,那是一种罪孽,是轮回几世也无法偿还的罪孽。逝者如斯乎,生者何其痛!他忘不了母亲的离去带给他的痛和无助,而自己亲手结束的生命里,不知道会给他们身边的人留下多少这样痛呢?他善待敌人尸体,哪怕一培黄土掩盖,没有任何名字的墓碑,要好过抛尸荒野,那也只是为了他们自己坚持的东西,或者自己无法违抗命运而丧生,不管是自愿还是如何,终究不能落个那样下场。冷若冰山总是别人对自己的评价,他一直都知道,并不觉得有什么错,可是当冰山一角一不小心本融化,有名叫感情的芽破土而出之际,自己已经做不到正真的冰冷了,或许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冰冷的人,只不过披上冰冷的面具太久,以为自己是那样人吧。
此刻从未有过的脆弱,让他感到疲惫,他拭擦一下嘴角,喃喃道;
“落梨啊,你不会舍得这样对我,不是吗?”
第二天景略以一幅沉稳的姿态,冷然如常的神情,一系白衫,傲然立于一匹马上。一身普通侍卫打扮小莫,骑着一匹深棕色的马,混在他身后护卫队里,这是景略安排,与其让人护着,还不如这样让小莫不显眼的跟着,以她的身手,自保应该是无碍。小莫看着前面景略,心里有些佩服,又有些难过。若是将自己换成他,一定做不到如此泰然,或许做不到如他这般对落梨信任,所以她始终没能打动司炎吧?只是感情这东西谁能说明白到底是为什么?
落梨从那日说完最后一句话转身离开后,便未有再和游水千城开口说过任何话。就算对方再挑衅还是讥讽,她始终用一种冰冷或者无视的态度,甚至连瞧都不再瞧一眼。
马车颠簸的朝前飞跑,车内十分安静。游水千城看着坐在对面一直望着窗外尘落梨道;
“打算以后就这样不再和我多说一句话?若是我能让你马上见到即墨景略呢?”
落梨眼睛动一下,却依旧保持身形未动,游水千城从袖口掏出一封信函道;
“不想看吗?这里可是有你们京城和四镇那边最新消息哦!”
落梨回头瞟一眼游水千城手里信函,却未伸手去接,而是冷冷的看着游水千城那副嘴角上扬得十分开心的脸。游水千城眯起狭长的眼,有些狡黠的笑着道;
“里面可是还有即墨小王爷的……”
话未说完,落梨伸手拿过信函,展开信,仔细看起来,眉头不由的开始皱起。这信是游水千城眼线上报的信,内容大致;
今晚子时,大皇子将伙同国舅爷及守卫皇城的御林军,发动政变,逼迫皇上退位。部署已经周全,届时请游水千城派密布在京城周围的高手相助。月湖九州之地,预谋激起境内芸莫居民与新接受的大庆官府之间冲突的事情已经取得成效,当地因为游水千城派去干扰的人,不断从中制造各种误会冲突,已经让长期居住的芸莫人,忍无可忍的开始聚集密谋暴乱,估计就这两日会进入全面爆发状况。游水千城安排的侵袭人马,已经在西沙埋伏妥当。领头指挥之人正是国师云望山,沧月部落最凶残、最有战斗力二百野狼兵士及前朝遗部也已到达,只等即墨景略到达埋伏处,便发动攻击。景略行程来看,今日申时便可进入埋伏处。
落梨收起眼中担忧,冷着脸把看完的信,放到游水千城座位空出地方,游水千城拿起新,看着落梨道;
“你若是求我,留下即墨景略的性命,我倒是可以考虑?”
落梨冷冷扫一眼,复又把脸转向马车外,游水千城似乎并不打算就此结束谈话,道;
“埋伏在西沙的高手就有接近千人,且都是死士。云望山与即墨景略更是师出同门,我从未见他出手,不过我都未有把握胜他,你说即墨景略能赢他这位素未谋面的师兄吗?听说司炎几乎只能躺在床上,完全无法动弹,看来是帮不上什么忙!即墨景略还得保护着那个对他一直余情未了的麻烦公主,差点忘了,喜欢添乱的羽雪莫也已经跑去帮倒忙了。除非有奇迹出现,看来这次即墨景略情况不妙,都这样了,你还不担心他安危吗?”
落梨依旧没有回头,游水千城脸上有些愠色道;
“不想骂我吗?你的大庆、你的即墨景略就要毁在我手里,你也不打算开口说句话?”
落梨还是一动不动望着车外,游水千城那根叫耐性的神经已经断了,他粗暴的伸手抓起落梨的胳膊,用力一扯,原本颠簸的马车更是激烈抖动一下,落梨被他扯到身形不稳的朝马车座位下斜倒下去,嘴里不由自主的“啊哟!”一声。对上游水千城那双带着愤怒,有些猩红的眼睛,半倒在马车里的落梨有些厌恶的伸手,试图拂掉胳膊上的钳制,狼狈的挣扎几下,也无法摆脱。她控制不住怒意,伸手用指甲使劲的挠下去,试图发泄心中不满,直到那只拽住她胳膊的手上不满一条条血痕的爪印,她才罢手。
游水千城任由她抓挠到满手是伤,有些怒意的眼睛盯着落梨挑衅的脸道;
“你真是倔得让人心烦!你不开口,我只有我的办法叫你开口,我的忍耐也是有极限的!”
落梨看着游水千城凑上的脸,知道他要干什么,此刻坐在马车地板上,又摆脱不了那一只手的力量,只好用未受控制的手,扫过去。还未挨到游水千城的脸,另外一只手也被游水千城的另外一只手控制住了,他一反手,把落梨两手单手钳制在她身后,整个人朝落梨覆盖下来,落梨别开脸,游水千城用另外手把她脸扳过来,落梨被压制得动弹不了,看着距离不到五厘米的游水千城,使劲挣扎,情急之下大喊一声;
“滚开!”
游水千城停住了,眼神似乎有些悲伤,一动不动看着满脸愤恨的落梨,数秒后道;
“你真这么讨厌我?我也很讨厌你这冷冰冰的样子,像极了即墨景略!”
然后松开钳制着落梨的手,人也起身坐回原来位置,摆脱压制的落梨也立马起身坐好,继续将脸看向车窗外,车厢内又恢复起先的宁静。
景略骑着马带着一只长队一步一步在荒凉的黄沙地上行走,四周连杂草都很难看到,每一步似乎让人感觉死亡一般的静寂,他忽然停下马蹄,看一眼不远处那些耸起的小丘,向左右几名将士看一眼,几名将士相互看看,似乎在传递什么信息。队伍停了一下,还是继续超前,不过似乎每个人的警惕都提高了,手也按在刀柄处。
随着“嗖!”的一声,不知哪个角落飞出一根羽箭,朝景略直直飞去,景略剑挥下来,士兵似乎早有防备,用随身防备的盾牌围城一道阻挡的铜墙,接着箭如雨下……待一轮箭雨过后,马蹄声夹杂着喊声从四周飘来,朝队伍聚拢,士兵放下盾牌,举起武器准备迎敌。
景略立在马上,查看一下四周敌情,朝身边的一位将领迅速吩咐几声,便率先厮杀上前。满天的尘土飞扬,将这一场血雨腥风掩藏在这尘幕之后。四周人纷纷倒下,景略
挥舞着长剑,似毒蛇吐信一般,灵动中带着煞人的戾气,凌厉的冰峰,所到之处,便会血光溅起,有人倒地。即便是这般,朝他涌来的人还是络绎不绝,景略看一眼自己人马,又看一眼那些黑衣蒙面的敌人,能感到自己人越来越少,这些黑衣人似乎毫不畏惧的只顾厮杀,简单、利落没有多余招式的杀人手法,的确是一般兵士所不及……
景略喘吸着,看一眼自己剩下不过百十号人,看一眼砍微卷的剑韧,正打算继续朝前砍,忽然冲山丘上冲出一名骑着白马的蒙面人,直接将马立在自己跟前,朝身后还剩接近二百左右的人挥挥手,那些人立刻停下厮杀,立于他之后。隔着一层黑布,景略只能看到这人一双锐利的眼神,那人也在马上打量着景略,半响道;
“你就是即墨青玄的儿子。”
景略将剑超前一指道;
“既然知道还来冒犯,阁下想必不是普通匪徒。”
蒙面人继续道;
“手起刀落,鲜血四溅,一纹一纹漫过你手中那把剑,像水流一样散开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教你用剑的人会是怎样的心情吗?”
景略表情依旧冷漠道;
“那么阁下把一个个人推向这把剑,看着他们流血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同样问题?”
蒙面人语气同样冷漠道;
“我啊,早就违背了那个人的教诲,已经回不了头,想必他的心里早已没有我的存在了。至于你,你不是盛名在外的洗秋海赋予厚望的高足吗?真想看到,你师傅若是看到你这副手染鲜血,杀人如麻的模样会如何?”
景略面色寒冷道;
“违背教诲便是背叛。背叛了就只能带着你的罪孽一辈子。你若是觉得痛苦,我用手中的剑替你解脱,不过不能保证你这样的人一死就能得到救赎。”
蒙面人冷笑道;
“哈、哈……口气不小,就算你师傅,未必能赢我,何况是你!”
景略冷冽的看着对方道;
“是吗?想必那武器是嘴!”
蒙面人讽刺道;
“传言果然未必属实,小王爷原来并非那般冷傲到不多吐一个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