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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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纷飞,永宫里传来男子悲恸的嚎叫。
老八的母亲良妃因病去逝了。
老八身披黑色大毛皮衾,悲恸欲绝地跪在良妃的棺木前。屋外,纷扬的积雪已经深及足膝。
良妃在妃兄芯佑阪首。在世时,地位虽不及几位一品夫人高,但也颇得圣喜。
皇上对良妃有过浓浓的情意,可是太子第一次被废时,老八急于出头的行为,引起了皇上的憎恶。在宫中,子不教乃母之过。因此这两年对良妃淡薄了许多。
良妃一死,心里难免苍凉,在永宫外听得老八的悲嚎,心痛地贮立在大雪之中,不敢跨入宫内。
张公公心痛地劝慰,“请皇上保重。人生熟能无此时?只是迟些早些的事。”
小贵子披着黑色的棉披,从永宫里出来,“皇上,里面的灵堂已经布置好了。”
永宫里老八撕心裂肺的悲嚎,令皇上止步,“罢。张公公,回头差人按规矩办吧。朕,实在见不得老八那悲伤的样子。”
转身,颤瑟而去,金色的大毛摩在雪里拖出长长的一串迹印。
张公公拂一下黑丢的毛皮大衣,追上去,再次担心地叮嘱,“皇上,保重呀。”
“朕会的。”
永宫的管事太监刘公公,在走廊上张望着,门头的一位小太监跑进来报,“皇上离开了。只说按规矩办就是。”
刘公公今年四十,叹着气,摇摇头。进屋里给八爷报了信。
皇阿玛竟然没有进来。老八愈发悲痛。
看来十四说的,皇上有心植培老四。虽然还有养母惠妃,可是毕竟是生母逝去,心中无助无依的感觉更重。
悲痛之下。伤心,泄气不已。
“十四阿哥来祭。”
十四闻讯而来,是众兄弟中来得最快的。十四着一身灰黑的毛衾。向良妃的尸体,跪着叩了三首。他的贴身侍,达理哈将一箱祭礼。交给刘公公。
“八哥,节哀呀。”
只半晌。老八饱满的脸孔就悲怆得如被抽去了一层皮,十四心中一震,噙泪扶起他,痛惜相劝。
老八抱着十四弟,哭得更厉害。
十四与皇上差不多同时到了永宫,只是他在宫外另一边,见皇上离去后。才进来。
“皇阿玛来看望过了?”
老八摇摇头,声音沙哑地道,“恐怕母妃泉下难安。皇阿玛到了宫外,没有进来,就离开了。”
十四愤怒地甩了一下灰色的银狐大衾,“阿玛怎么过而不入?”
“恐是怕触景生情吧。”刘公公在一边说道。
“唉。我们进屋里说话。”十四拉着老八进了侧厅,掏出手帕,亲自为老八拭泪。
“谢谢八弟。”就在老八崩溃的时候,十四的温情带给他极大的温暖和安抚。
两人还没来得及慢慢说话。
“五阿哥,九阿哥。十阿哥来祭……”
屋外刘公公高声宣报。老八和十四又走到大厅,三位兄弟依礼叩首,送了三份大祭礼来。
接着别的阿哥、格格,妃嫔们纷分来祭。老八只得打起精神接待大家。
十四和九阿哥进了内厅。并放下了厚重的三层珠帘。
“九哥。我母妃前几日曾和我说及一事,我先说与你,待方便时,你再说与八哥。”
九阿哥挑挑眉,看着十四。若是德妃说出来的消息,那一定极重要的。
“皇阿玛在废绌太子之前,曾经问过我母妃,说如是老四继储,将来会不会重走老二的路。”
九阿哥脸色一变,“你额娘怎么说?”
“我额娘说,孩子们脾性各不相同,不论谁继储都不会走老二的路的。后来皇阿玛说,其实老八还是可以栽培的。可是,刚才我见皇阿玛来到永宫,却不进来,实在不解皇阿玛为什么这样。”十四眉头一皱,英俊的脸上,带着几分天真。
老九点点头,“恐怕皇阿玛怕受不了刺激吧。”他说的跟刘公公说的一个意思。“我们出去帮着老八,你说的那事,过几天再议。”
“我会让母妃尽力劝说皇阿玛来永宫看良姨的。”
十四说这话,无论动机如何,出了屋里,见德妃、宜妃来安排良妃丧葬的事,便拉着德妃到屋里劝说了一番。
“皇额娘。你劝劝阿玛吧,一定要来看看良妃的,不然八哥会伤心死。儿臣看着八哥的样子,就想着,倘若有天额娘先于阿玛而去,如果皇阿玛也过而不过,那儿臣一定会难过得撞死。”
十四的话很有感召力。皇上过而不入,并非对良妃有多重的厌恶,的确是怕触景伤情,才未进来。德妃作为后宫主管,劝皇上最后来看良妃一眼,也是应该。
当晚,皇上怀着世大的悲恸,和德妃来到永宫,老八悲痛之下已经病了。
人生除死无大事。
看着老八悲伤绝望的样子,皇上对他的厌恶,刹那间化为乌有,父亲对儿子天生的爱护,令他对老八生出浓浓的舔犊之情。
然而良娣之葬不得入景陵园寝的。第七天,良妃下葬时,老八再次受到打击。
只几天,一个健硕的汉子就病得卧床不起,皇上给八贝勒爷府送了三次口谕,鼓励他要振作,以国家大事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