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保护不是还要写小说吗?我的小说家。……
第63章保护不是还要写小说吗?我的小说家。……
织田作之助握着手里还带着微冰的啤酒罐,看着列车间隔的玻璃门的方向蹙眉,那里的灯光暗下,看不清其间的景象,且在这样突兀的停电中没有任何乘客发出惊叫声。
一种仿佛蜂鸣的警报声在他的意识中响起,警惕他不远处的隔着光与暗的分界线并不是可以轻巧跨过的东西。
“是不是又偷懒了啊,这家伙从今天上班的最开始就不对劲,像是被灌了迷魂汤一样,所以说不要深夜还去居酒屋跟美女老板聊天啊,那有什么好的。”乘务员小声地耸肩,从他身边擦身而过。
织田作之助的视线重新回到手中的啤酒罐上,晶莹剔透的露珠从金属罐身上淌下,滴到他修长的指间。
车厢的灯线晃动,重新恢复光明。想起短短一节车厢内不同人员的反常,他看了一眼旁边走向次节车厢的乘务员,警惕地眯起了眼睛,抚上腰间的枪托。
“救命!!!”乘务员在灯光将车厢内景象照亮的一瞬就发出了控制不住的尖叫,让这位黑手党出身的秘书员压唇,擡起枪身,缓步向前。
“喂,你看到了吗?”他声音颤抖着,整个人几乎瘫倒在列车厢壁上,求助一般软着腿回头道,“这不是我的幻觉吧。”
织田作之助面无表情地拔开保险栓,视线顺着他指着的方向顺移,列车冰冷泛蓝的灯光下,映照出如炼狱一般的景象,让这位曾经从尸山火海里穿梭而过的秘书员也忍不住紧紧握住了枪身。
他压下心下狂颤的战栗感,这是训练有素的杀手遇到足以致死的威胁时几乎本能的反应,让接收到这种感觉的主人在这种情况下选择战略性的撤退,对方极有可能是与自己水平相当或者说远超自己的残酷血屠。
“啊。”列车员看到他沉稳严肃的面容微微松懈的心思,在视线转移到他手里的枪时又转为更加崩溃的急躁绝望:“不是吧?有没有搞错啊,你手里握着枪吗?这是什么东西啊,我不明白啊!!”
他不动声色地上前两步,把列车员蹲在那里的身影遮掩在自己身后。男人高颀的身姿投下的阴影在明亮的车厢中却好像唯一的安全地带。
尽管青少年时期就看过常人难以接触到的各种死亡场面,但这样大规模的、短时间的、甚至于快速到被杀掉的人都来不及发出声音的场面,仍然让他打量现场的双瞳小幅度地缩紧,脸上愈发沉重。
“闭上嘴。”他冷冷地对身后的乘务员投去一句,低沉的声音带着冷酷的紧绷。
乘务员一边落泪一边向后艰难地移动身体,除了衣服摩挲的声音整列车厢安静地如深夜等待检修的小憩时刻。
织田作之助的驼色的风衣角轻巧地拂过被血迹浸湿的座椅,濡湿一层浅薄的布料。
如果他没听错的话,在灯开之前这节车厢曾传来过装载消/音器的手/枪发出的一声沉闷枪声,原本他只是以为是检修灯光的乘务员移动工具、挪动座椅发出的声音,但短促的相近声仍然让他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枪声?恐怖袭击?
不。织田作之助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
致使这整整一车厢的乘客在短时间内死亡的罪魁祸首不可能使用的是手/枪,他也并非是用枪残忍地收割了他们的生命的,从利落的伤口和血溅的痕迹来看,对方使用的是长刀或者带有弧度的武器,直直地将整个脖颈都割开来,仅剩下一节皮肉相连,斜着头靠在肩膀上,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这样带着先后顺序的、如同将连成一串的糖葫芦切成两半的刀法,流畅、冷酷、如月芒一般悄无声息,甚至可以说是优雅的刀法,不可能是普通人能够在十几秒内做到的。
异能者。
朝着谁……
脑海里闪烁过几张放在玛奇玛办公室上让他整理的资料,无痕的刀刃割过他喉咙的画面闪过眼前,织田作之助缓慢地眨眼,如科幻电影里的慢动作一样,整节车厢的空气都凝固起来,他堪堪向后仰去的一瞬,便清晰地感到寒刃散发出来的饮足了血的气息拂过鼻尖。
什么都没有。
无声的敌人,就在这列车厢,甚至于就在他的面前,如猫逗鼠一般朝他发动了攻击。
尽管他的异能“天衣无缝”能够预见到五秒后的发生的事情,但无论是现在,还是五秒后,敌人都是隐形而不见踪迹的。
他感到身后急促地出了一层薄汗,他甚至有些颤抖地动了动嘴唇,这个明显没有生命迹象的车厢他才走到三分之一,却觉得后面的、通向生死未卜的玛奇玛的走廊无比遥远。
他甚至不能够确认他同事与上司现在的状态。
对方已经走过了这节车厢,却没有再继续攻入,说明他的目标已经在这节车厢内解决了,用刀杀过生命的喘息,还有一声额外的枪声。
——夜行者。
他瞳孔紧缩,侧身滚过一道破空的刀刃,沉沉地喘息着,完全摸不着踪迹的异能者只能够依照他几秒后遇见受到的伤口来判断对方攻来的轨迹,但久经死亡界限的秘书员却能感到二者实力之间的鸿沟。
不好!
枪声响起的一瞬,织田作之助因膝盖骨被子弹击碎而狼狈地单膝跪倒在地,紧咬着牙感受着额头上枪口递来的冰冷触感。
就算躲过了神出鬼没的弯刀,也完全看不到子弹的轨迹。
怎么回事……隐形的异能,连同他持有的物体一同被寂光隐匿,还有完全强得不似真人的刀法。
“写在‘残页’上的事情都会变成真的。”空气中传来冰冷又耐人寻味的话语,他的声音沙哑,如同被火烧过:“我以为会很遥远。”
“希思黎诺·伊万。”清冽的女声从远处响起,冰凉没有温度,是玛奇玛的声音。
在她吐出这个名字的一瞬,就像是被念出真名的恶魔显现出他真正的身躯时,随着夜行者惊愕的猛然转身,如被定住一般,织田作之助也看到了他显现出来的身影和他手里握着的那柄漆金大马士革弯刀。
这短短的几秒内,织田作之助垂下头去,看着手里握住的手/枪,他曾经决定要把它彻底不再当成收割生命的工具、而是守卫防御的防具,换成写作的笔的话会有着更好的生命的思路。
但……
腿边渗出的鲜血和周遭座椅上淌下的暗红血液汇集成了浑浊沉暗的河流。mafia的秘书员呡唇,猛地擡头,扣在扳机上的手指微颤。
血雾溅开。
“你在做什么呢。”
玛奇玛轻柔的声音居高临下地传来,她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轻缓地堵在他握着的手.枪的枪口,另一只手虚空地抓握着什么,模糊的视线定格,在白皙的手指间放着的赫然是夜行者还在跳动的心脏。
她毫无任何畏惧的意味,那双金黄的双瞳里倒映着更深的浑浊漩涡。
随着她柔软的唇瓣轻启,那颗赤红的心脏也被如浆果一般轻易地在掌中捏碎。
她转过头来,看着织田作之助有些怔愣的脸,露出一个很礼貌很友好的微笑:
“不是还要写小说吗?我的小说家。”
杀人的人是没有写小说的资格的。他这么认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