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兄妹 - 妄卿辞 - 柳竹眠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当前位置: 30读书 > 历史军事 > 妄卿辞 >

假兄妹

假兄妹

逼仄狭小的船房回荡着少年清冽的声音。陆奺辞擡头,忧愁的面容添了几分错愕,心里升起一丝异样,她若无其事撇向窗外,“我们是兄妹,我不姓江,姓什么。”

江面平阔,微风来徐,陆奺辞一本正经言简意赅,生生打散方才颇有些暧昧的气氛,“船上人多口杂,我们需得分外注意。”

江堇“哦”了一声,挨着她坐下。

他没有再出声。

陆奺辞偏过头,看向他。黑发墨眼的少年低垂着头,长长睫毛在眼睑上覆上阴影,宽阔的肩膀耷拉着,像是做错事一般。

他好像长高了些。同样的木凳,他坐下来,高出了她一个脑袋,以致从她的角度看去,清晰的看穿他的失落。

陆奺辞神鬼使差冒出一句:“你若喜欢,我唤给你听。”

不该说这句话。陆奺辞心下一时懊恼,谁料眼前的人猛然擡头,黑漆漆的眼眸亮得吓人,清俊的脸是红得,却执着地、害羞地瞧着她。

陆奺辞觉得口干舌燥,浑然不自在。她躲开他的注视,偏头看向江面,稍有镇定道:“有点热,我去开窗。”

说着,她立马起身,三步并两步跨向窗边,一掌推开另外半扇窗牖。

扑面而来的水汽袭来,她心头的躁意缓缓褪减。陆奺辞倚在窗边,江面起了薄雾,天地之间有些暗沉,她有些出神。

“啪嗒——”

什么东西从眼前坠落,掉入江面,激起一小圈荡漾波纹。陆奺辞好奇地探出头去,脸色顿时变了样。

船舱璧上挂着一个人,他蒙着面,手脚并用、飞快地向着船顶而去。像是察觉到有人的注视,他猛地一回头,与陆奺辞的目光对视上,然后大眼一弯,勾勒出月亮的弧度,在陆奺辞愣神的瞬间,跨进一扇窗,消失在视野里。

“怎么了?”江堇几步至窗边,学着她探出脑袋。

陆奺辞恍然回神,呐呐道:“那上边刚才有一个人......”碰上江堇疑惑的目光,她向后退一步,“没什么,许是我看错了......那什么,我困了......”

江堇见她离自己远了些,神情恹恹嘱咐:“那我走了......有什么事唤我,我就在隔壁......”

陆奺辞垂着头“嗯”了一声。直到听到屋门合上的声音,她才擡起手轻揉额角,叹了声气。

她与这人的相处的时候,愈发不能自已,愈发的见不得他失落。

这不是个好兆头。

陆奺辞脱了鞋,躺在床上,遏制四下分散的思绪,强行拽回理智,想着史向明的话。

不知到了扬州,又是何种景象。这样想着想着,困意上头,她的眼渐渐闭阖,呼吸渐渐平缓,睡了过去。

江堇坐在塌边,隔了薄薄一层木板,陆奺辞就在后边。他的眼盯着木板,灼灼目光似要烧出一个洞,神情却是难掩的落寞。

他不明白,陆奺辞对他的态度,到底是怎么样的......

是不喜欢他吗?

为什么躲开他。她以前明明会主动接近他的。

这几天陆奺辞都刻意避开江堇,能不见就不见。她心里是知道这样不是办法,她还需要他的帮助。

以前她可以肆无忌惮地靠近他、调笑他,她的心底是毫无波澜,不过是利用这人罢了。可她现在做不到,她的心会跟着一起泛起涟漪,她会生出愧疚。

就这样一直到了第八天晚上,陆奺辞舒了一口气,后天就下船了。虽说还是和江堇待在一起,但好歹不似船上这般,低头不见擡头见的,每天都没事可做,她成日拘在船舱里都要快憋坏了。

陆奺辞放下床幔,躺下身,闭上眼。

一个时辰过去,她没有入眠。床板太硬,枕头芯里塞了她不喜欢的苦荞皮,平时她尚且能忍,今日不知地,这些问题勾得她心烦气躁。

陆奺辞睁开眼,打算去窗边吹吹江风,透下气。恰在此时,一个黑影越过窗棂,无声的落地。

她临睡前没有关窗,没成想真的有人半夜闯入。

陆奺辞偏着头,透过床幔的缝隙,那人慢慢起身,倒影在地上的影子慢慢拉长。她的手悄悄摸上了搁在枕边的短刀,缓缓抽出刀鞘。

那贼人绕着不算大的屋子走了一圈,一会儿停下,半身躬着似是在看什么。陆奺辞屏气凝神,握住刀柄的手腕紧绷着,刀刃反射出寒光,她已然横于胸前,只待那人一靠近,便来个措手不及。

紧张间,陆奺辞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香甜味,她皱了皱眉头,扯过被角捂住。

这不会是什么迷香吧?

不过味道闻起来莫名的好吃。

忽然,房门砰地被撞开,陆奺辞猛地看过去,那贼人吓了一跳,忙不叠朝门口望去,一枚泛着幽光的暗器直向面门而来。

“误会!”贼人惊呼一声,侧身躲过,举过双手,焦急地嚷嚷道:“误会!我认输!”

江堇寒着脸持剑走入,冰冷的剑光一晃而过,贼人不禁闭上眼,再次睁开,锋利剑已然架在脖子上,他求饶道:“大哥!我真的啥也没干啊!”

陆奺辞借着稀薄的月光,看清洒落一地的糕点碎渣,这才想起这是白日史向明差人送来的绿豆酥。

这贼人半夜摸进来是在偷糕点?!

陆奺辞收了短刀,披了外衣下床,点了一盏灯。

那边的贼人还在求饶:“少侠!我只是想找些吃的!这船上提供的吃食我吃不惯!不信你看!”他摇了摇手,“喏,我手上还有残渣呢!”

江堇瞟一眼他的手,不为所动。

陆奺辞淡淡开口:“你就是襄城官府再抓的盗贼吧。”

贼人脸一垮,哭天喊地:“冤枉啊!我白日看到有人给你送糕点,我这人就是嘴馋了些!我真的冤枉啊!”

他的嗓音听着很年轻,带了不少委屈。陆奺辞没有说话,屋子里一时只有贼人的哭喊声,见没人搭理,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恢复平稳,“二位明鉴,我真的不是什么通缉的盗贼!我只是,只是嘴馋!”

字体大小
主题切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