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梦想与现实
吃完午饭，顾一沫被陈染送到了她家小区门口。
“等你消息，如果以后你能学美术的话咱们就可以经常见面了！”陈染满怀期待的对顾一沫说。
“他们八成不同意，别对我报太大希望！成了下周你就能在艺术学校见到我，不成就见不到我，别给我打电话发微信了，我收不到的。你快回去上课吧！”顾一沫朝陈染摆摆手，“拜拜，路上小心一点。”
“好吧，那我先走了，你……，没啥。”陈染欲言又止，骑车离开了。
傍晚，杨静和顾鸣远两人难得的一起回到家。张阿姨是他们请来的保姆，正在厨房做饭，姥姥正坐在客厅看电视，顾一沫在书房看书。听到二人回来，大家不约而同的放下手中的事过来招呼，顾鸣远像往常一样一进家门换好拖鞋就有电话打来了，他走进书房打着电话，还是谈工作上的事。
“张姐，麻烦多炒两个菜，今天晚上要添双筷子了！”杨静一边脱去外套，换好拖鞋，一边对张阿姨说。
“好嘞，那我就再加个红烧茄子和清炒西兰花怎么样？还是炒两个肉菜？”
“素的就行，都不怎么爱吃肉！”杨静回答。
姥姥扶着沙发靠背，摘下老花镜问：“这是有客人啊？”
“小琪！她一会儿过来吃饭。”
“害，我当是谁呢？她那点胃口还用得着再加俩菜？”
“您一会就知道了妈，今晚不一样，我还得准备一瓶酒呢！”
“什么意思？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她升迁了？”
“您一会问她，让她自己说！”
“还卖关子。”姥姥一脸纳闷的移坐到餐桌旁。
“沫沫什么时候回来的？”杨静问道。
“我吃完午饭就回来了。”顾一沫走到餐桌旁，一条腿搭在餐椅上，手臂支撑在椅子靠背，试探的问：“妈妈，跟您商量点事呗！”
“噢？什么事啊？”
“是这样的，”顾一沫顿一顿，将她酝酿很久，编出的来龙去脉说出来：“今天中午在元雪儿家过生日，她爷爷也在，她爷爷是教艺考的美术老师，资历很深的，我跟他说了以后想做服装设计师的想法，他说想做这一行是需要学美术参加艺考然后到美术学院学习后才可以从事这一行，”顾一沫边说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杨静的反应，看她面不改色，便继续说：“他还让我现场画了一幅画，说我很有天赋，适合学美术，文化课又不错，以后考上央美的机会是很大的。然后，我想着回来问问你们，我可不可以走艺考啊？我真的很喜欢画画，以后很想成为一名服装设计师，这是我的梦想！”
顾一沫那双明亮的大眼睛用渴求的眼神看向杨静，还没等杨静张嘴，顾鸣远从书房里走了出来，“我听到沫沫说的了，你想学美术，走艺考，以后做设计师是吗？”
顾一沫认真的点点头，希望爸爸能赞她一票，顾鸣远继续说：“你这个年纪有梦想是很正常的，你的梦想也很好！但是梦想和现实的差距太大了，你还小，想的所有的事都很理想化，像你的这个想法，说实话，爸爸十几岁的时候也想过。我也是从小就热爱画画，这点你可能也是遗传的我，那时候的我虽然还不知道有设计师这个行业，但是我知道有画家，所以我一心想着要当一名了不起的画家、书法家，我就把这个想法告诉了你的爷爷，你爷爷那时候还在县里的中学教书，他就带我去找了那中学最好的美术老师，那美术老师就告诉我，他知道的几个热爱美术的人，一心想当画家的都过得穷困潦倒，穷的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还有一个一直没结婚，把家里的积蓄花了个精光，画家是没成了，倒成了人们眼里的神经病、流浪汉，那个年代谈艺术是奢侈的，唯一能改变命运的只有学习，像我这样的家庭别说学艺术了，学习不好的，没念出书来的，就在县城里浑浑噩噩过一辈子吧，工作找不到，只能做点小本儿生意马虎过日子，你妈妈也知道，我们以前的同学多的是在家坐着打牌喝酒，一辈子也就稀里糊涂的过去了。那时候的我还好及时想明白了，就把所有心思全花在学习上，决心一定要走出那个小县城，只有学习才能改变命运。”
“那是以前，现在时代不同了呀，爸爸！”
“是，现在是时代不同了，我也在工作中接触过很多艺术家、画家，但那在整个美术行业来说都是凤毛麟角，绝大多是的美术生毕业就等于失业，绝大多数都坐在家啃老了，还有一部分就是开个美术班教小朋友画画，在街头为路人画个速写，很少有人真的靠画画挣上大钱，成为真正的画家、设计师的，而且画画这一行很烧钱的，只要是搞艺术创作，没有不烧钱的，我倒不是说不愿意为你花这个钱，而是不想让你受这份罪，咱们有大好的前程不要，偏要走这偏门小道干什么？”顾鸣远一摊手，不解的看向顾一沫。
“是呀，学艺术的那些学生都是文化成绩不好的，为了能考上个差不多点的学校，学个艺术当个敲门砖好升学，哪有几个真正想从事这一行的呀，你想的太天真了沫沫！”杨静补充说：“咱们现在文化课成绩考一本是妥妥的，以后上大学选一门喜欢的专业，毕业咱们就考公务员，女孩子家还是有个稳定的工作，一辈子安安稳稳，舒舒服服的多好啊！”
“那不是一眼望得到头的生活吗？我才不要！”顾一沫不屑的说。
“一眼望得到头的日子那是好日子，一眼望不到头才可怕呢！你还小，到姥姥这个年纪就明白咯，不要好高骛远，踏踏实实的日子过得才舒服。”姥姥在一旁也忍不住教育起顾一沫：“就拿你爸爸妈妈来说，他们现在过得有什么不好，多少人都羡慕他们呢！你说那梦想能当饭吃吗？还是实际一点好。”
顾一沫不甘心，还要据理力争的时候门铃响了。杨静走过去打开门：“是小琪！”
杨琪笑眯眯的走进来，她梳着侧麻花辫，面若桃花，看起来又年轻漂亮了许多，心情很好的样子，手里还提着一大袋水果，顺手交给杨静。
“你说你来就来嘛，每次还带一堆东西！”杨静接过来说。
“都是进口水果，一起尝尝吧，”杨琪说着将外套挂起来，换上这个家她专有的拖鞋。杨静将水果送到厨房让张阿姨洗一洗、切一切。
“沫沫怎么了？看起来有心事的样子，不高兴？”杨琪一眼就看出了顾一沫拉丧着脸站在门口。
顾一沫刚要开口说话，杨静就从厨房走出来说：“小琪你快劝劝沫沫，这孩子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突然想学画画走艺考！”
“沫沫想学美术我老早就知道了，她从小就画画好，认识她的人都知道她擅长画画，有这方面的天赋，但是你们一直都没有怎么重视，我倒觉得孩子要真想在这上面发展也未尝不可，人生就走这一遭，干嘛要留下遗憾，要是以后没走通大不了你们兜底呗，万一走通了沫沫事业和兴趣对口那不是皆大欢喜吗？”杨琪早就想替顾一沫说句话了，一直没机会，今天可算让她说出了心里话。
杨静听她屁股坐歪了，立马将她的话打断：“你别说了，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看热闹不嫌事大！”
“就是，她不懂事你还不懂事吗？都多大人了说话还不负责任。”姥姥也责备起小姨来。
顾鸣远抬了抬眼镜，对顾一沫严肃的说：“总之啊，沫沫，我和你妈妈是不会同意你学美术走特长生的，以后你就踏踏实实学好文化课，咱们不走那邪门歪道，老老实实上个好大学，以后找个稳定的工作，不求你事业多成功，挣多少钱，安安稳稳的比什么都强，我俩也就放心了。”
顾一沫看此情形也不敢再多说什么，顾鸣远虽然平日里对顾一沫从来不打不骂，但严肃起来还是令顾一沫感到害怕。
家里顿时安静极了，每个人都想再说些什么，又都不知如何说好。这时张阿姨将刚炖好的酸菜鱼端出来，边往餐桌走边说道：“饭菜好了，大家小心一点，别被烫到了啊！”
杨静也不想被顾一沫的事搅了大家兴致，便招呼说：“先吃饭吧，小琪你先洗洗手，咱们边吃边聊！”姥姥和顾鸣远也走进厨房帮忙盛饭端菜，顾一沫则走回自己卧室，趁手机还在手，便给陈染发了微信：“没戏了，全家反对！”然后准备关机，放心不下又打了一行字：“别回了，我手机要，”字还没打完，就收到陈染的回复：“没关系，不管你在哪，我永远支持你！”
“沫沫，快来吃饭！”杨琪在屋外喊着。
“诶，来了！”顾一沫回道，她慌慌张张的回复陈染：“你好好学习，别老看手机！我手机要上交了，不说了啊！再见！”
然后关机回到客厅。
杨静边摆盘子边对走出来的顾一沫说：“沫沫干嘛去了？对了，今天回来手机还没交过来，拿来吧！”
顾一沫本来就准备乖乖的将手机主动上交，谁知妈妈的话还是赶在她行动前了。“我本来就准备拿给您的，我回卧室就是找手机去了！”她委屈的噘噘嘴说。
杨静接过手机说：“好，沫沫不是爸爸妈妈管束你，都是为你好，我们大人经历的多，你多听一听少吃亏！你长大就会理解我们了！”
“好的，知道了妈妈！我不学还不行吗？都听你们的，我以后没有任何想法！”顾一沫心中万分委屈，她泪水在眼睛里打转，将所有怨气咽进肚子里，她不理解，也听腻了太多大人的道理，但她也无力反抗，像一只没有灵魂的木偶，任人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