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你的伤真无法医治么?”方睡醒,桔雪便急寻小七,可一望见缠着绷带的云,那雀跃的心突然沉下,如今他面似担忧,可眸中透着狐疑,即便一闪即逝,也跃入云的眼里。
“摔烂了,这溃烂程度不是我能医治的,今早不想让你见到我已毁的脸,才说你臭,其实你一点也不臭。”云半垂羽睫,欲遮掩眸中带慌的神情。
说是摔烂了,不知这么烂的借口他可信?
“你医术很好的,连你都没法子……”桔雪手轻抚他的发,眸中闪烁。“小七,我想听你弹琴,要不吟诗也好。”
“那个……”
云转眸看向王总管,见他一脸苦样,嚅唇好半晌,终是掀唇道:“桔雪大神,小七他……”
“闭嘴!这里没你的事,你下去。”桔雪脸沉肃,眸利如刀扫过,王总管见着不禁打了个哆嗦,眸移视云,一脸“你好自为之吧”的模样。
云见状,虽说眉间平,无表情,可心脏如狂擂鼓,就差没直接跳出来罢了。
别走!求您别走啊!
那双美眸直盯着王总管,好似快凸出来,王总管见着,只能撇眸移步,殊不知他背后已沁了层冷汗。
完了,这下真完了,那个云一定扮没多久就会露馅,他的皮得绷紧了。
走了……竟然就这样走了,适才是谁说要在旁帮我的!你……他妈的王总管!
云龇牙瞪着,好在绷带捆着,一点也看不出异状。
“碍事的走了,小七过来,以前你最爱在月夜下喝酒吟诗与抚琴,还记得那时大师兄……不,不提他,我们走。”桔雪长指一扣,攫住了他的腕,不给他反抗时间,直往另一道门走去。
云闻言一怔,眸大瞠,内心直喊糟。
喝酒?不、不能喝酒,他不能喝酒!糟糕了、完蛋了!他不能喝酒啊──
穿过回廊,映入眼帘是片绿湖,湖面映着点点绿光,近看才知,是闪烁绿芒的萤火虫,皓月洒下银辉,映得湖畔梦幻清灵,浑不似真。
桔雪忽松手,结起印,口中喃着咒音,蓦然白光乍现,于虚空中浮着一只筝琴,也是今早他所弹奏的那只,当光芒消散之际,琴已着地。
哇!这就是瞬间转移术法,如果我也会就好了,就能将饭全转到自个儿身边,不用挨饿。
桔雪伸手再自虚空一掏,两壶酒霎时出现在他掌中。
“给。”桔雪将酒塞到他怀中,原地趺坐,唇含壶口,仰首状似饮酒,可眸子却直盯云瞧,一口都未咽下。
云见状也随之趺坐,他垂首凝盯酒壶,酒香扑鼻,连不会喝酒的他都不禁咽了口干唾,欲饮之,却又十分挣扎。
“你怎么不喝?”桔雪将身子挪近他。“你过去常说,只要喝酒,脑袋就会更清楚,灵感如泉涌。”
唉喔!那是小七不是他,虽然他是很想喝啦!可是只要他一喝酒,就会变得不似他,会变得很──奇怪。
重翻往事,忆起曾经,云不禁唉叹。
犹记几千年前,有一群人刚自酒楼出来,醉醺得紧,他只是经过,就莫名地被拽了住,那些人不分青红皂白就是一阵痛殴,还有个人拿了壶酒强灌他,那酒呛浓得很,一点也不似桔雪大神这壶香。
当时他被逼咽下,连续喝了几壶,终醉晕了过去。
待他转醒时,不少人一见他便闪,还不停地指指点点,可奇怪的就是,那阵子没人再敢找他的碴,他想应是自己的醉态很差。
后来听一位同为叫化子的“小牛”说,他醉了会变得很奇怪、很神奇也很可怕。
不懂啊……到底又奇怪又神奇又可怕是怎么一回事,不过他知道,这酒态绝不能在桔雪大神面前显露出来,不然一定会很凄惨。
云抿抿唇,凝盯壶嘴就是不动。
蓦然,桔雪叱喝,一股冷风骤旋,卷起他那头银白秀发,在月光下更显妖惑,那双灰黑眸瞳此时满载怒气,他拽着云的衣领,露出不停磨龇的白牙。
“你是谁,竟敢假扮小七!”
“我、我是小七啊……”死了、死了!没想到一下子就被发现了。
“骗人,小七喜欢喝酒,尤其是这瓶桂花玉酿,他见到桂花玉酿绝不可能会这么犹豫!而且……”桔雪修长的指抚过他的眼,唇角上扬笑着,可笑意不达眼底。“你在发抖,你在怕我,小七不会怕我!”
唉呦!大神你嘛帮帮忙,任谁看到你现在这暴怒模样都会发抖好不好!
当然此话他可不敢说,只敢压在心中。
“那个……我想喝,可是嘴巴被绷带挡住了,所以才会……”云尽量将自己的嗓音听来不颤。
桔雪闻言微怔,一瞬间,那头银白长发缓缓降下,他美眸眨了眨,双颊拂上一抹羞涩。“对不住,我太冲动了。”
“不会,是我未说清楚。”云眸中带笑,可绷带捂着的齿却不停磨龇着。
桔雪大神个性太冲动了,险些被他吓死……
“你别看我,我才敢喝。”云转过身,回头觑了他一眼,见他涎着笑,一改适才的怒气,双颊浮红,腼腆羞涩,为之歉然。
云将绷带拉了条缝,唇轻靠壶嘴,原仅打算小尝一口,孰料倒头一饮,那香醇的酒味盈满唇齿,香中带甜,甜中带醇,似徜徉在桂花林间,风拂过,仿若桂花瓣溅落他一身,蕴出了一种沉醉而怡然的气息。
一饮尽之,云用衣袖拭唇,空瓶塞到桔雪怀中,显些酒态地道:“我还要!”
“行,要多少有多少。”桔雪自空一掏,又出现了两瓶。
云双手一捞,两瓶皆夺掌中,倒头再饮。
这酒与过去的呛酒比起来好上太多,好喝,好酒啊!
徐风起,衣袂掠飞,云长发随风飞拂,那精亮的眸子带层薄雾,他头晃了晃,打了个满足的酒嗝。
“小七,这些年你过得可好。”桔雪眸中酿着柔芒,唇角微勾,话语轻声。
“不好……”不好了,头有些晕眩了。